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驱散了山谷的浓雾，却照不进他那双比永夜还要深沉的眼眸。
复仇之路，又朝前铺开了一寸。
脚下是荆棘，是深渊，但他一步也不会退。
第九章：深入虎穴
夜色下的锦岚宗，失却了往日的仙家气韵。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草木与紧张汗意混合的怪味。
羲和的身影融入山门的阴影，如同一滴墨落入砚台，无声无息。
宗门之内，再不见弟子们从容练剑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三五成群的巡逻队，他们甲胄摩擦，发出压抑的金属噪音。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戒备与猜疑，目光在同门身上掠过，都带着审视。
这便是羲和想要的混乱。
几句精心编织的流言，就足以让这座本就根基动摇的宗门，内部生出更多的裂痕。
“二长老要夺宗主之位。”
“大长老的死，他脱不了干系。”
“他暗中联络了外人，要卖了锦岚宗。”
这些话语像无形的种子，在人心惶惶的土壤里疯狂滋生，长出名为恐慌的藤蔓，缠绕住每一个人。
羲和的脚步轻点在青石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对这里太熟悉了。
每一条小径，每一处转角，都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只是如今，这熟悉变成了通往仇人咽喉的捷径。
二长老的居所“听风苑”，此刻灯火通明，将周围的竹林都映照得一片惨绿。
门外的守卫比往常多了三倍。
他们手持长戟，站得笔直，眼神却无法专注，总是不安地四处瞟动。
羲和绕到听风苑的后墙。
她指尖灵力微吐，身形便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然攀上了墙头。
院内，几名心腹模样的修士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低声交谈。
“……已经查了三天，根本没有头绪。”
“宗主那边已经派人来问过两次了。”
“再这样下去，不等谣言成真，我们就先被宗主处置了。”
他们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完全没有察觉到头顶的黑暗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羲和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主屋那扇紧闭的书房门上。
窗纸上投射出几个人影，其中一个正在烦躁地来回走动。
就是那里。
她足尖在瓦面上轻轻一点，滑向书房的屋顶。
动作流畅，没有带起一片落叶。
她伏下身，将耳朵贴近屋脊的缝隙。
书房内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废物。一群废物。”
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怒斥道，是二长老。
他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将这屋顶掀开。
“连流言的源头都找不到，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长老息怒。”
另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
“这事来得蹊，背后定有高人指点，恐怕……是大长老那边留下的死士，想为您泼脏水。”
二长老的脚步声停顿了。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只有烛火爆开灯花的哔剥声。
“大长老……”
二长老的声音阴沉下来。
“他都死了，还想跟我斗。”
他猛地一拍桌子，厚重的实木发出沉闷的巨响。
“传我命令，给我盯紧了宗门里所有跟大长老走得近的人，挨个审问。我倒要看看，是谁的骨头这么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