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习惯保持了整整三年。张扬他们会打趣：“叙哥，你这比小姑娘还害羞啊？”
每当这种时候，林叙就低着头含糊地笑，用后背挡住所有可能投向他的视线，尤其是江屿的。他能感觉到，有时候江屿的目光会落在他背上，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让他如芒在背。
三年里，并非没有过让他心跳失序的瞬间。
想起大二那年冬天，他半夜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是江屿第一个发现，背着他去了校医院，守了半夜。他清醒过来时，看见江屿靠在病房的椅子上闭眼睡着，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那一刻，林叙几乎要以为……
但很快，江屿醒了，眼神恢复清明，客气地问他感觉怎么样。
那点微弱的火苗“噗”一下就被浇灭了。
只是那次生病的后半段，他发现自己那件总是单独晾晒、生怕被人碰错的灰色羊毛外套，总是带着一股和江屿身上一样的、很淡的洗衣液香味。
还有一次，江屿打球赛，他照例躲在人群最后面看。江屿突破时被撞倒，膝盖擦破了一大片，血珠渗了出来。下场时，队医正在处理，林叙攥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和一包纸巾，犹豫了很久才挤过去，心跳如鼓。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另一个队里的一位白净的男生抢了先，那男生眼神里的关切和爱慕几乎满溢出来，拿着湿巾的手都快碰到江屿的胳膊。
江屿笑着对那男生摆了摆手，说了句什么，然后目光一转，看到了愣在一旁的林叙，很自然地就接过了他手里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嘴角弯了一下：“谢了。”林叙看着那男生有些失落地走开，又看着江屿仰头喝水时滚动的喉结，觉得自己刚才那点鼓起的勇气可笑又多余，心里涩涩的，却又因为那瓶水被他接过而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甜。他只是江屿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室友。
大三下学期开始，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焦躁。
考研，实习，出国，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忙。
一个平常的周五下午，没课，另外两个室友结伴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他和江屿。
江屿坐在书桌前打游戏，耳机松松垮垮地挂着。
林叙窝在自己床上，假装看书，实际上一页也没翻过去，全部的感官都黏在了斜下方那个人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游戏音效停了。
林叙听见椅子轻响，接着是江屿起身，脚步声却走向了门口。
他悄悄睁开一条缝，看见江屿拎着一袋东西回来，是几罐啤酒。
“喝点？”江屿晃了晃袋子，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林叙愣住：“……怎么突然？”
“今天……我生日。”江屿拉开一罐，递给他，自己又开了一罐，仰头喝了一大口。
喉结滚动，侧脸线条在傍晚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林叙的心像是被掐了一下。他居然不知道。
三年了，他偷偷关注了江屿那么久，却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他接过啤酒，指尖碰到江屿的，一阵微小的电流窜过：“生、生日快乐。”
江屿没说话，只是靠在桌边，一罐接一罐地喝。林叙陪着他，沉默地小口啜饮。酒精度不高，但林叙酒量极浅，很快脸上就烧起来，头也有些晕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