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昔日王府世子斩玉楼,一朝家破人亡,父王被诛,挚友背叛,眼睁睁的看着至亲在我面前惨死。
我从烧红的铁栏里爬出来,攥着半块染血的玉珏。
我要揭开“谋逆”真相,祭奠回不去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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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在偏狱最里侧的草堆里,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三天没进食,胃里早就空得麻木,可偏生那饿劲儿不死心,翻搅着五脏六腑,疼得人直冒冷汗。
「哐当!」隔壁牢房突然传来铁勺砸墙的闷响,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呜咽。
我勉强支起身子,透过墙缝往外看——那牢房比我的还暗,只在头顶裂了道手指宽的缝,漏进一缕浑浊的天光。
里头蹲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蓬头垢面,正用指甲抠着墙皮,指缝里渗着血珠子。
「又断粮了?」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哑得不像话。
老汉没应声,只是机械地抠着墙,像是要把这堵墙抠穿了,才能抠出条活路。
隔壁牢房的狱卒刚摔了饭桶,铁桶底磕在青石板上,「当啷」一声脆响,惊得我耳膜生疼。
那饭桶本就没装几粒米,汤水混着馊味飘过来,熏得人直反胃——可就是这馊饭,我这个「世子爷」也得抢破头。
我摸了摸袖袋,里头还剩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饼渣,是入狱那日塞在里衣夹层的。
原本想着留着最后关头吃,可现在……饿得眼前发黑,我偷偷掰下半粒渣子,含进嘴里慢慢抿。
咸腥味混着霉味在舌尖炸开,倒比什么山珍海味都珍贵。
「听说……是北狄密信?」隔壁老汉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蚊呐。
我浑身一僵,指甲不自觉地抠进了墙缝。那缝隙里全是陈年的泥灰,抠一下就掉一撮,混着血丝黏在指尖。
「咳!咳!——」斜对角牢房有人猛地咳嗽,像是警告。
老汉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可我已经听清了——「北狄密信」,这不就是父王被定罪的「铁证」吗?我猛地想起入狱那日,禁军拖走父王时,我瞥见他怀里掉出的一封信角,隐约可见「北狄」二字。
当时我还以为……可现在听着这老汉的话,心里突然揪紧了。
「那信……真是北狄人送来的?」我压低声音,指甲在墙缝里抠得更深,指节泛白。
隔壁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声冷笑:「信?老子亲眼瞧见,那信纸上的墨还没干呢!说是北狄人写的,可连个狼头印都没盖……」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墨没干?没盖印?那这信……根本就是现造的!
喉咙里那团炭烧得更旺了,疼得我眼前发黑。
我死死抵住墙缝,指甲缝里的血滴在草堆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原来如此!所谓「谋逆证据」,根本就是有人现编的!
可谁有这个胆子?
谁又能拿到王府的印章?
「小郎君……」老汉突然轻声唤我,「你若是世家子弟……莫要硬撑。这诏狱里,饿死的、疯死的,比砍头的还多。」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墙外,狱卒的脚步声又近了,伴随着一句阴阳怪气的调侃:「哟,世子爷还活着呢?您爹的头颅今儿个午时就要挂到城门上咯,要不要奴才给您留个好位置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