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惊魂
雨下得跟老天爷撒尿似的，劈头盖脸往我身上砸。我缩着脖子往写字楼跑，公文包在怀里颠得厉害，里面装着刚改到第三十七版的方案，还有半块早上没吃完的肉包 —— 馅是白菜猪肉的，凉透了，油腥气混着雨水往鼻子里钻。
“小张！方案发我邮箱了吗？” 总监的微信跟催命符似的跳出来。我腾出一只手打字：“马上！还有最后两页！” 指尖在屏幕上滑得飞快，脚底下没留神，“啪” 地踩进个积水坑，皮鞋里瞬间灌满了冰凉的泥水，袜子黏在脚底板上，痒得像有虫子爬。
就在这时，“吱 —— 嘎！”
一辆卡车的远光灯把雨幕烧出两个窟窿，我看见司机探出头骂了句什么，嘴型像在说 “找死”。身体突然变轻了，公文包从我手里飞出去，方案纸散了一地，被雨水泡成了烂纸糊。
我飘在半空中，低头看见自己趴在斑马线上，白衬衫被碾成了抹布，那半块肉包滚进下水道，油花花的汤在水里扭来扭去，像条恶心的蛆。
2 阴间动物园
“操，方案还没发呢……” 这是我最后一个念头。
再睁眼时，有人正用戴白手套的手拎我后领。手套上沾着几根猫毛，蹭得我脖子痒痒的。我扭头一看，是个穿灰制服的爷们，袖口磨得发亮，嘴角挂着干了的口水印，打哈欠时露出两颗黄不拉几的虎牙。
“欢迎来到阴间动物园。” 他把我往地上一摔，我 “啪” 地砸在铁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周围哪是什么阴曹地府，分明是排得整整齐齐的铁笼子，锈得能刮下渣来。最左边那笼里，一只刺猬正用刺扎加班申请单，每扎一张就 “哼哧” 喘口气，刺尖上还挂着血丝。隔壁笼的狼更惨，前腿少了一截，正用三条腿扒拉绩效考核表，纸渣混着血沫往下掉。
“七天，一百功德星。” 灰制服掏出个锈迹斑斑的本子翻了翻，“够数了投胎，不够就当展品，供阳间的贵人瞧乐子。”
我这才发现自己成了半透明的，像张泡烂的地铁票。“投胎？我要做人！” 我喊得嗓子冒烟，“我下辈子还做人！”
3 社畜仓鼠
“先保住人形再说。” 他抬脚把我踹进个空笼子，笼门 “哐当” 一声锁死。我低头一看，手没了！变成了灰扑扑的爪子，尾巴卷成一团，像被谁嚼过又吐出来的方便面。
笼子外挂着块铁牌，红漆写着：编号 C-404，品种：社畜仓鼠，观赏价值 0.5 星，建议投喂：廉价瓜子和职场焦虑。
“妈的。” 我想骂得响亮点，出口却成了 “吱吱”。
灰制服蹲在笼前，用鞋跟磕了磕铁板：“别琢磨了，你们这帮社畜，活着卷 KPI，死了卷功德星，天经地义。” 他往我笼里丢了把瓜子，壳都没剥，“明天要是还没进账，就给那三条腿的狼当点心。”
我盯着那堆瓜子，突然想起阳间的日子。每天早上六点挤地铁，晚上十一点下班，工位上的绿植枯了三盆，总监总说 “年轻人要奋斗”，可我连女朋友都没谈过，唯一的朋友是外卖小哥。现在倒好，死了还得继续卷？
笼子顶上的灯泡忽明忽暗，照得铁牌上的 “0.5 星” 发绿光。我蜷起尾巴，把脸埋进爪子里 —— 操，连死都逃不过绩效考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