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确认注销”按钮上悬停良久。
“注销账号后，所有数据将永久删除，包括您累计3124天的登录记录、等级成就及虚拟财产。”系统提示冷冰冰地闪烁，“是否继续？”
继续。怎么不继续。
三千年了，我在阴曹地府做阎王大人的舔狗，整整三千年。
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王八蛋阎王”，我差点把最新款华为Mate扔出去。封衍从不亲自打电话，他习惯用生死簿系统发通知，格式规范，措辞严谨，像给下属批公文。
我掐断电话，直接关机。
窗外暴雨倾盆，我租的老破小公寓漏水，地板上放了三个盆接水，嘀嗒声颇有节奏。现代都市的雨和地府的忘川河水没什么区别，都能淹得人喘不过气。
三千年前，我是天界小仙曦月，封衍即位阎王时，我对他一见钟情。他是三界闻名的冷面阎君，我是凭一腔热血愣头往前冲的傻白甜。
他们说，阎王无心，不会爱人。我不信。
结果三千年热脸贴冷屁股，地府上下无人不知我曦月是阎王身后甩不掉的尾巴。他办公，我端茶递水；他出巡，我举伞相随；他受伤，我割肉熬汤。
直到三百年前，我妹妹云清哭着对他说：“姐姐说您不过是个靠祖荫的废物，她接近您只是为了地府秘宝。”
封衍信了。
他甚至没问我一句，直接判我九世轮回。判决书下来那天，他坐在高高的阎王殿上，眼皮都没抬：“曦月，你心思不正，该去人间历练。”
我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所有辩解堵在喉咙。原来三千年相伴，换不来半分信任。
九世轮回，世世凄惨。第一世我为奴，被主家鞭挞至死；第二世我为娼，遇负心书生跳河而亡；第三世我成盲女，被骗尽钱财饿死街头...第九世，也就是现在，我是个社畜，加班到凌晨三点那种。
但这一世，我醒了。
记忆复苏那天，我正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刹那间九世记忆奔涌而来，我愣在原地，上司以为我不服气，火冒三丈：“不想干就滚！”
“好的。”我摘下工牌，“我滚。”
现在，第九世寿命将尽。地府公务员已经联系我，说阎王要召见。
果然，门口传来敲门声。不是凡间的快递或物业，那气息阴冷得让我接水的盆结了一层薄冰。
“曦月大人，属下奉阎君之命，接您回府。”黑无常举着伞站在雨里，西装革履，像个卖保险的。现代地府也要与时俱进，据说投胎都要网上预约了。
我裹着睡衣开门：“告诉他，我不回去。”
黑无常表情裂了：“大人，您别开玩笑...”
“谁开玩笑了？”我指着自己惨白的脸，“看我像有心情开玩笑？回去告诉封衍，要么让我魂飞魄散，要么让我继续投胎，地府我不回了。”
黑无常吓得伞都掉了：“可是阎君他...”
“他怎么了？离了我不能活？”我冷笑，“三千年了，他正眼看过我吗？现在跟我摆什么谱？”
雨声中传来低沉男声：“曦月，闹够了没有？”
黑色轿车无声滑到路边，车窗降下，封衍坐在后座。他居然亲自来了人间，还换了现代装扮——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脸色冷白，眉目如墨，惹得路过女孩们频频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