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将我们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挤在实训室的电脑前,手指颤抖地输入各自的准考证号。当屏幕上同时跳出"恭喜被信工录取"的页面时,林思琪的尖叫差点掀翻屋顶,林思瑶直接打翻了手边的奶茶,而我只是呆呆地盯着屏幕,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析弦老师闻声赶来时,我们三个已经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她手里还拿着批改到一半的试卷,红笔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线:"我就知道..."话没说完,就被我们三个扑上去抱住。她身上熟悉的粉笔灰味混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我们去年教师节合送的香水。
"等等,"林思瑶突然从拥抱中挣脱,"我们是不是该告诉..."她话音未落,我的手机已经响起视频通话的铃声——是师父。镜头那边的她穿着那件熟悉的青色旗袍,背后的香炉青烟袅袅。"三个小混蛋,"她笑骂着,却迅速截屏保存了我们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就说《心经》没白教。"
接下来的日子像泡在蜜罐里。林思琪设计了三件姐妹款T恤,胸前印着"信工三傻"的卡通头像;林思瑶做了详细的入学攻略,连食堂哪个窗口阿姨手不抖都标得清清楚楚;析弦老师则开始给我们恶补大学数学,虽然我抗议"暑假不该放松吗",但她推眼镜的动作依旧冷酷无情:"微积分会替天行道。"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师父寄来的包裹。打开层层油纸包,里面是三串开过光的紫檀手串,每颗珠子都刻着微型公式:林思琪的是傅里叶变换,林思瑶的是麦克斯韦方程,而我那串上密密麻麻全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附带的纸条上写着:"大学挂科时,转珠子比转锦鲤有用。"
现在我们的聊天群名已改为"信工三色堇作战指挥部"。每天都有99+的消息轰炸:从宿舍床品选购指南,到如何优雅地逃早课,甚至还有析弦老师偷偷透露的"信工哪个教授最爱点名前排"。师父偶尔冒泡,永远是一针见血:"《高等数学》预习到第二章了吗?"
录取通知书被我们复印了三份。原件锁在析弦老师办公室的玻璃柜里,和她那些优秀教师奖状摆在一起——这是她红着脸同意的。而师父那边,我们寄了张三人捧着通知书的合照,背面写着:"您当年说'考不上就打断腿',现在腿保住了。"
九月的信工校园将迎来三个形影不离的新生。她们会一起迷路在教学楼之间,一起在图书馆熬夜赶作业,一起在食堂抢最后一份糖醋排骨。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其中一人摸出手串转动那些刻着公式的珠子,另外两个总会条件反射地接出下一句定理——这是独属于她们的,比血缘更牢固的羁绊密码。
我郑重地数着送外卖攒下的钞票,把它们整齐地叠好放进信封。这些沾过雨水和汗水的钱,终于要派上最值得的用场——请我最在乎的人们吃一顿饭。
订餐厅时我特意选了学校后街那家小馆子,就是析弦老师常念叨"锅包肉很正宗"的那家。林思琪知道后,连夜给我发了份《宴请师长注意事项》,足足十条;林思瑶更夸张,直接拉着我去踩点,连"哪个位置的空调不会直吹老师"都考察好了。
请客那天我提前两小时就到了。服务员上菜时,我的手心一直在冒汗——直到看见她们三个同时出现在门口:析弦老师难得地穿了条碎花裙子,林思琪和林思瑶居然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衬衫,连最上面的扣子都系好了。
"我...我用送外卖的钱请的。"递菜单时我声音有点抖。林思瑶突然掏出手机录像:"快看!我们阳阳说这话时耳朵红得快滴血了!"析弦老师接过菜单,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一按:"挑最贵的点,别给你师父省钱。"她眼镜片上反射的光,模糊了眼底的湿润。
那锅包肉确实酥脆酸甜,但更难忘的是老师夹给我的第一筷子;啤酒泡沫漫出杯沿的瞬间,林思琪手忙脚乱擦桌子的样子;还有林思瑶偷偷把账单金额砍掉三分之一的"砍价绝技"——后来才知道她提前来预付了一半餐费。
临走时析弦老师突然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送外卖的报酬。"里面是我们三个这学期的数学笔记,被装订成册,扉页上她用工整的字迹写着:"给永远的三色堇,愿你们的大学生活,比二次函数图像更有起落,比傅里叶变换更精彩。"
现在那叠外卖赚来的钞票,变成了一张被裱起来的收据,和我们在餐厅的合照一起挂在床头。而师父听说这事后,在群里发了串佛珠表情包:"请得好,下次还让她们请。"后面跟着林思琪的抗议表情和林思瑶的"已截图存证"。
原来金钱最好的归宿,不是变成手机里的数字,而是化作火锅蒸腾的热气,凝结在老师镜片上的水雾,以及姐妹打闹时飞扬的发梢。就像那晚我们碰杯时,析弦老师轻声说的:"这顿饭,够我炫耀到你们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