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院子离琉璃阁不远,一路过去,苏清羽已经从报信婆子口中打听到了大概情况。
老管家姓周,在相府待了三十多年,为人忠厚,只是性子耿直,不怎么会钻营,所以一直没得到重用。他唯一的孙子刚满三岁,前日起了高热,一直不退,今天更是突然抽搐起来,眼睛上翻,口吐白沫,吓的周管家连忙去请太医。
可太医来了之后,扎了几针,喂了药,孩子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眼看就快不行了。周管家急得六神无主,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说大小姐刚醒,似乎懂些医术,他这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人去报信。
苏清羽赶到时,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下人,个个都神色焦急,议论纷纷。
“这孩子烧得浑身滚烫,抽搐得厉害,怕是……”
“太医都束手无策了,唉,周管家这一脉……”
“听说大小姐要来试试?她行吗?以前没听说过她会医术啊……”
苏清羽没理会这些议论,径直走进屋里。
屋内更是一片混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抱着一个孩子,老泪纵横,正是周管家。孩子小脸烧得通红,四肢不时剧烈抽搐,嘴唇已经有些发紫,气息微弱,看着十分吓人。旁边站着一位太医,正皱着眉收拾自己的药箱,显然已经放弃了。
“周管家。”苏清羽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周管家猛地抬头,看到苏清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通一声就想跪下:“大小姐!求您救救我的孙儿!求求您了!”
“先让我看看孩子。”苏清羽连忙扶住他,走到床边,仔细检查孩子的状况。
高热,惊厥,呼吸急促,瞳孔对光反应迟钝……是典型的高热引起的惊厥,再拖下去,很可能损伤大脑,甚至危及生命。
“怎么样?”周管家颤声问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太医在一旁冷冷开口:“这孩子高热不退,引发惊风,已是凶险至极,老夫无能为力。苏大小姐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免得……”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很明显——免得治不好,还落个耽误病情的名声。
苏清羽没理他,对周管家道:“拿干净的布来,再准备一盆温水。”
周管家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立刻让人照办。
很快,东西都准备好了。苏清羽先用温水浸湿布巾,轻轻擦拭孩子的额头、颈部和腋下,进行物理降温。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与平日里那个懦弱的大小姐判若两人。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她的动作,连那准备离开的太医也停下了脚步,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打量着。
片刻后,苏清羽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套银针——那是一套极为精致的合金针,比这个时代的银针更加纤细锋利。她没有避讳众人,直接拿出一根,在火上烤了烤消毒。
“你要干什么?”太医见状,厉声呵斥,“这孩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你懂不懂针法?胡乱施针,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苏清羽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行不行,试过才知道。总好过站在这里,看着他断气。”
她说着,不再理会那太医,凝神定气,手腕轻颤,银针精准地刺入了孩子头顶的百会穴,又迅速在人中、合谷等几个穴位上施针。她的手法快、准、稳,每一针的角度和深度都恰到好处,看得周围懂点医术的下人暗暗咋舌。
那太医也愣住了,他本以为苏清羽只是瞎胡闹,可看她这施针的手法,竟隐隐有大家风范,绝非寻常闺阁女子能懂的。
施完针,苏清羽并没有停下。她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瓶灵泉水,这泉水不仅能解毒强身,对高热惊厥也有奇效。她假装是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拿出来的,用小勺舀了一点,小心地喂进孩子嘴里。
灵泉水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滑下。不过片刻功夫,奇迹就发生了。
原本抽搐不止的孩子,四肢渐渐平息下来,不再剧烈抖动。他紧闭的眼睛微微动了动,脸色虽然依旧泛红,却比刚才好看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不、不抽了!”周管家惊喜地喊道,声音都在发抖,“孙儿不抽了!”
周围的下人也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声,看向苏清羽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敬佩。
那太医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连忙上前,伸手探了探孩子的脉搏,又摸了摸额头,脸上写满了震惊:“脉息……脉息竟真的平稳了些!体温也降下去一点了!这……这怎么可能?”
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针法和药效,一个眼看就要断气的孩子,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有了明显好转!
苏清羽拔出银针,对周管家道:“孩子高热刚退,身子还虚,我开个方子,你让人去抓药,按时煎服。再用温水多擦几遍身子,注意不要让他再着凉。”
“好好好!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周管家激动得语无伦次,对着苏清羽连连作揖,“大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奴没齿难忘!以后大小姐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清羽点点头,取过纸笔,很快写下一个方子。上面都是些清热退烧、安神定惊的普通药材,她并没有用太特殊的药,免得引人怀疑。
“大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您几针就给治好了!”
“我就说大小姐吉人天相,死而复生肯定不一般!”
周围的下人纷纷称赞起来,看向苏清羽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佩服。谁也没想到,这个一向被认为懦弱无能的嫡小姐,竟然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苏清羽没有理会这些奉承,写完方子递给周管家,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准备离开。
“大小姐,请留步!”那太医突然叫住她,脸上带着一丝羞愧和好奇,“敢问大小姐,刚才您用的是什么针法?还有那……那药汁,不知是何配方?”
苏清羽淡淡看了他一眼:“家传的一些小法子,不足挂齿。”
说完,她不再停留,带着春晓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太医若有所思,心里对这位相府嫡女的看法彻底改变了。
苏清羽刚回到琉璃阁,周管家孙子被大小姐救活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相府下人间传开了。
“听说了吗?周管家的孙子都快断气了,被大小姐几针就救回来了!”
“真的假的?大小姐还有这本事?”
“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了!连太医都惊呆了呢!”
一时间,苏清羽在相府下人中的形象彻底逆转,再也没人敢把她当成那个可以随意欺负的懦弱小姐了。
而这个消息,自然也很快传到了柳氏的耳朵里。
正房院内,柳氏听着丫鬟的回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说什么?那个小贱人竟然会医术?还把周老头的孙子给治好了?”柳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怨毒。
她一直以为苏清羽就是个废物,就算醒过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可没想到,她不仅性情大变,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本事!
一个会医术的嫡女,可比一个懦弱无能的废物难对付多了!
“主母,现在府里下人们都在说大小姐厉害呢,连周管家都对她感恩戴德……”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
柳氏眼神一冷,死死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不行,绝不能让苏清羽就这么翻身!
她必须想个办法,不能让这个小贱人坏了她的大事!
就在柳氏暗自咬牙,盘算着该如何对付苏清羽时,琉璃阁里,苏清羽正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救下周管家的孙子,只是她计划中的一步。她需要在相府里建立自己的人脉,周管家就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但这还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筹码,更大的力量,才能彻底摆脱柳氏的控制,查清原主死亡的真相。
而就在这时,春晓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小姐!前院来人了!说……说丞相大人让您过去一趟!”
苏清羽闻言,眸光微闪。
苏承毅?
他终于要见自己了吗?
是因为听到了她会医术的消息,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女儿?还是……别有目的?
苏清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不管是什么目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倒要看看,这位“渣爹”,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