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柠立刻点了通过。看着微信联系人里除了陈姨,终于多了一个重要的“妈妈”,她心里暖暖的。几乎是同时,一个醒目的红包弹了出来——5000元。
姜以柠下意识地点了接收,手指快过脑子,一个“跪谢妈妈”的俏皮表情包就发了过去,后面跟着一行字:“谢谢亲爱的妈妈,爱你么么哒”
屏幕那头的姜母看着这熟悉的、带着点赖皮劲儿的感谢方式,笑着摇摇头,眼眶却微微发热。鬼使神差地,她按下了视频通话的请求。她太想看看女儿的样子了,哪怕只是在手机屏幕里。
姜以柠刚想点“接受”,手机屏幕却猛地一卡,画面定格,随即彻底黑屏——死机了。她懊恼地拍了拍这个不争气的“老古董”:“关键时刻掉链子,明天等妈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换掉你”
姜母看着久久未接通的提示,心头那丝因过于美好而产生的、微乎其微的疑虑又悄悄冒了头。但想到明天就能真真切切地拥抱女儿,这点疑虑又被期待压了下去。
她收起手机,怀着八年来第一个安稳的期待,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H市机场。
姜母拖着轻便的行李箱,快步走出到达大厅,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光明路369号。”
不远处,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姜父,也迅速钻进另一辆车,沉声对司机道:“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别跟丢了。”
车子在繁华的都市街道穿行。姜母的心跳随着目的地的临近而越来越快,手心微微出汗。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街角停下。
“到了,就是这儿,‘柠·语花坊’。”司机指了指路边。
姜母付钱下车,站在人行道上,目光急切地搜寻着。暖黄色的阳光洒在街道上,街角那家小小的花店映入眼帘。
原木招牌上,“柠·语花坊”四个字清晰可见。店门紧闭,玻璃窗上挂着一个手写的木牌:“休息三日”。
就是这里,她的柠柠就在这里。
近乡情怯般的忐忑瞬间攫住了姜母。她拿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拨通了女儿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几乎屏住了呼吸,抬头望向花店紧闭的门窗。
“妈妈,我在这儿。”
一个清脆、熟悉、带着无限雀跃和依恋的声音,从花店二楼的窗口传来。
姜母猛地抬头。只见二楼那扇小小的阁楼窗户被推开,一个穿着浅杏色家居服的女孩探出了半个身子,正用力地朝她挥手。
正午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那张脸——白皙的皮肤,挺翘的鼻子,尤其是那双清澈明亮、眼尾微微下垂,这不是她的柠柠,又是谁?
虽然脸庞褪去了少女时期最后一点婴儿肥,显得轮廓更加精致秀美,少了几分曾经的娇憨,多了几分独立生活磨砺出的清韧,但那眉眼神韵,那笑容里透出的亲切感,那刻在姜母骨血里的熟悉感……是任何整容或模仿都无法复制的。
“柠柠……我的柠柠”失而复得的狂喜让姜母瞬间泪崩。她仰着头,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用力地眨着眼,贪婪地看着窗口那个鲜活的身影,仿佛要将这八年的亏欠一次看够。
她能看到女儿眼中同样闪烁的泪光,在阳光下如碎钻般晶莹。妈妈的头发……阳光下,那夹杂在乌发中的缕缕银丝刺痛了姜以柠的眼睛,那是八年蚀骨思念刻下的痕迹。
就在母女俩隔着阳光和泪眼相望的感人时刻,一个身影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从街角一棵行道树后冲了出来。
是姜父。
他一把扯下脸上的口罩,帽檐下的脸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无法置信。他指着窗口的姜以柠,声音因为情绪冲击而嘶哑颤抖,对着姜母厉声质问:“她是谁?阿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孩是谁?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故意找来……找来……”
“像柠柠的人”几个字,他哽在喉咙里,如同刀割,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怕这是针对妻子脆弱心理的、极其恶毒的陷阱。
姜母被丈夫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但看到他那副充满怀疑和痛苦的样子,她猛地转身,张开双臂,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花店门前,对着姜父激动地喊道:“老姜,你吼什么,她就是柠柠。是我们的女儿柠柠回来了。你看清楚,她就是柠柠。”
“荒谬”姜父根本不信,悲痛和愤怒让他口不择言,“柠柠已经……已经……八年了。阿慧,你清醒一点,这不可能,一定是骗局。”
窗口的姜以柠看着楼下父母的对峙,听着父亲那饱含痛苦和怀疑的怒吼,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