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死死攥进手心,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撑着地板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软得厉害。

「没、没事,」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小心滑了一下。」

张妈絮絮叨叨地扶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吓死我了,要是让先生知道我没照顾好您,我可怎么交代……您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给先生打电话……」

「不要!」我失声打断她,声音尖利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妈愣住,错愕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头晕,可能起猛了。别打扰先生工作,他忙。」

绝不能让沈聿知道。

在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

张妈将信将疑:「真不用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我放缓语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帮我倒杯温水就好。还有……我想一个人静静。」

支走了张妈,我摊开手心。

那张轻飘飘的纸,此刻却重逾千斤。

我把它展平,再一次,一个字一个字地确认。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沈聿。结扎术。三年前。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缓缓收紧,窒息般的疼。

这几个月来的甜蜜温存,他的期待,他的喜悦,他贴着我的小腹低声唤「宝贝」时的温柔缱绻……难道全都是精心排练的表演?

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期待?

一个可怕到让我浑身血液都冻住的念头窜入脑海——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要这个不是他的孩子?

为什么?

为了彻底绑住我?为了有一个永远控制我的筹码?还是……这本身就是他对周淮、或者对我某种更残忍的报复计划的一部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眼泪生理性地溢出眼眶。

吐完,我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惊惶的女人。

这还是我吗?

那个在离婚时能笑着祝前夫断子绝孙的林薇,去了哪里?

怎么又变成了笼中惊雀?

不行。

不能这样。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反复扑脸,刺骨的冰凉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我必须知道真相。

6

我把那张报告小心翼翼地藏进一本从不翻阅的精装书扉页里,放回书架原处。

做完这一切,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沈聿晚上回来得比平时稍早一些。

他脱下外套,习惯性地走过来想要拥抱我,亲吻我的额头。

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曾经让我安心沉溺的味道,此刻却让我胃部下意识地收紧。

我几乎是微不可查地偏了一下头,他的吻落在了我的发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