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警察说初步看是自杀。"有人凑过来跟陈思文解释,"房门反锁着,钥匙在屋里桌上,就她一个人......"

我没挤进去,先在院外转了圈。

院墙是土坯的,后院墙角有丛灌木,叶子上挂着片深色的布屑,细摸了摸,料子不便宜,不像村里姑娘穿的。

等挤进屋时,林晓已经被放下来了,盖着块旧布。我没敢多看她,目光落在房梁下那根绳子上,不是新绳,磨损处却不在受力的地方,倒像被什么东西磨过侧边。

陈思文蹲在地上看,忽然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凑过去,见他指尖点了点地板角落:一小摊半干的呕吐物,颜色发暗。而离呕吐物不远,压着块巴掌大的木牌,就是我从前收尸时常见的那种,最普通的等级,此刻牌边沾着点湿痕,仔细看,是唾液。

"她嘴里有东西?"我低声问旁边帮忙的老村民。

老人愣了下,点头:"发现时嘴里含着这木牌,我们取出来放这儿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上吊的人窒息时哪还能含着东西?要么是死前就含着,要么......是有人事后塞的。这时里屋传来动静,是个白发老人,林晓的爷爷,他拄着拐往外走,经过陈思文身边时,攥着他袖子颤巍巍地说:"我孙女不会自杀......她盼着上大学盼了多少年,她要走出去的......"

林强听见这话,猛抬起头,眼神像淬了冰,直勾勾瞪着老人:"爹!你胡说什么!晓儿就是......就是想不开!"

那声"想不开",喊得比哭还难听。

我扫了眼桌上的钥匙,反锁的房门,钥匙在屋里,这是自杀的铁证之一。

可再看床底,被人动过的痕迹很明显,我趁没人注意,弯腰撩开床板下的布帘,摸出个信封,里面是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印着省城重点大学的章,边角被攥得发皱。

一个盼着走出去的姑娘,藏起录取通知书,死前含着块收尸人用的木牌。

这案子,绝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陈思文跟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影。他清了清嗓子,对围过来的村长说:"我们是来考察项目的,本不该多事。但既然碰上了,要是需要帮忙......"

村长叫林德才,五十来岁,身材微胖,脸上总挂着笑,此刻却沉着脸:"陈老板,这是我们村家事,警察都定了,就不麻烦你们了。项目的事我们改日再谈,别耽误了你们行程。"

话里话外,都是赶人走的意思。

我没说话,指尖蹭过那木牌上的唾液痕迹。

这木牌是收尸行当的记号,林晓怎么会有?她含着它,是给谁看?我忽然想起我哥说过的话:"干咱们这行,木牌就是死者的信,有时候他们说不出来的,牌上都带着呢。"

这偏远山村,宗族缠得紧,村民眼神里藏着事,林强的躲闪,村长的阻拦,还有床底那张被藏起的录取通知书......林晓的死,像块浸了水的海绵,攥紧了,能挤出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

陈思文悄悄碰了碰我胳膊,低声说:"我去联系下镇上的朋友,让警方再查查。你盯着点,尤其是林强和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