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供女友读完大学,毕业典礼上,她笑着向全班介绍:“这是我们村可怜我的那个傻子大伯,今天带他来见见世面。”
她叫林晚星,美术学院的校花,是天上的月亮。
而我,是地上的泥。
至少,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这么认为。
1.
聚光灯下,林晚星穿着学士服,笑靥如花。
她挽着一个穿高定西装的年轻男人,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谄媚。
全场都是他们同学艳羡的目光。
而我,穿着连夜坐绿皮火车赶来时穿的旧夹克,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个误入的拾荒者。
“晚星,这位是?”有人好奇地问。
林晚星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化作一丝鄙夷,被她巧妙地掩饰过去。
她拉着我,把我推到众人面前。
灯光刺得我眯了眯眼。
然后,我听到了那句让我五脏六腑都结成冰的话。
“这是我们村可怜我的那个傻子大伯,今天带他来见见世面。”
“傻子大伯。”
这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扎进我的耳朵。
全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那些年轻的、穿着光鲜的脸,此刻都扭曲成一团,对我指指点点。
“晚星,你太善良了,还带这种人来。”
“是啊,你看他穿的,味儿都要飘过来了。”
林晚星身边的男人,程浩,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后退半步。
他搂紧林晚星的腰,用宣示主权的姿态,轻蔑地扫了我一眼。
“晚星,跟这种人说这么多干什么,我们去那边,王校长在那儿等着呢。”
林晚星立刻换上甜美的笑容,点点头。
她转身,甚至没再看我一眼,仿佛我真的是路边一块碍眼的石头。
经过我身边时,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顾淮,我们完了。我给你的银行卡里打了五万块,够你回乡下盖个新房娶个村姑了,别再来纠缠我。”
她的声音又轻又冷。
“从今以后,我们的人生,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个我用无数个日夜的辛劳供养出来的背影,此刻却如此陌生。
我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像条被抛弃的狗一样乞求她。
但我没有。
我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
2.
四年前,我在古镇写生时遇到了林晚星。
她背着画板,蹲在河边,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发愁。
她说她考上了美院,却交不起学费。
她眼里的光,清澈又热烈,她说她的梦想是成为最顶尖的画家。
那光芒,让我想起了一些被我尘封很久的东西。
我动了恻隐之心。
从那以后,我包揽了她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
她想要最新款的颜料,我买。
她想要去欧洲看画展,我安排。
她说和我在一起,总被人看不起,因为我穿得太“土”。
为了不让她为难,我从不在她同学面前出现。
她以为我是在工地上搬砖的农民工,靠着一身力气赚钱。
我也乐得让她这么认为。
我告诉她我叫顾淮,父母早亡,在城里打零工。
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