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千年一瞬
大唐贞观二十三年秋，长安西市。
李长寿坐在他的小药铺里，看着门外飘落的梧桐叶。四十年前他来到这座城市时栽下的树苗，如今已亭亭如盖。而他，依旧是那副二十出头的模样。
街坊邻里早已习惯了这位永不衰老的郎中，只当是养生有术。
"李郎中真是驻颜有方啊！"卖胡饼的王大娘每次来抓药都要感叹，"我嫁到长安城那会儿您就这模样，现在我孙子都会打酱油了，您还是一点没变！"
李长寿只是温和一笑："祖上传下来的养生方子，王大娘要是感兴趣，我给您配几服？"
这样的对话，四十年来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唯有李长寿自己知道，这不是什么养生之术，而是一场持续了千年的宿命。
千年前，他还是个刚刚穿越到这个神话世界的现代人，在逃亡途中偶遇一位神秘老者。
老者赐予他一颗金色道果，食之可得长生，却无半分法力。
"长生易得，长生难守。"老者留下这句箴言便消失无踪。
从此，李长寿开始了他的漫长人生。他见证了商周更迭，经历了封神之战，目睹了春秋战国，秦汉魏晋，一直到如今的大唐盛世。千年光阴，他谨小慎微，低调苟活，生怕被人发现长生不老的秘密。
"李郎中，给我抓副治风寒的药。"一个老妪颤巍巍地走进店门。
李长寿微笑着起身，动作熟练地抓药、称量、包装。他的手很稳，千年的时光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熟练度，却也剥夺了他更多东西。
送走老妪，他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眼神恍惚。封神之战时他在朝歌城外救下那对兄妹的情形，仿佛就在昨日。那男孩如今已是威震三界的二郎真君，女孩则成了华山三圣母。他们大概早已不记得，曾经有个凡人拼死从天神手中救下他们，还用自己的孩子做了替身。
还有那个寒冬，他跳进结着薄冰的池塘，为太乙真人寻找最适合塑造肉身的九节莲藕。哪吒重生后，眼中只有师父太乙，何曾多看那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凡人一眼？
最难忘的是五行山下那五百年。每隔几日，他就要背着满筐的桃子，走上数十里山路，去喂那只被压在山下的猴子。孙悟空总说："老李，等俺老孙出去，一定好好谢你！"可成佛后的齐天大圣，眼里哪还容得下一个凡人？
"李长寿？"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药铺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不，不是人——一个白衣高帽，一个黑衣矮帽，手中拿着锁链和令牌。他们的出现让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街上的行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依然来来往往。
李长寿的心沉了下去。该来的，终于来了。
"两位差爷有何贵干？"他强作镇定，手中的药秤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李长寿，你阳寿早尽，却滞留人间千年，今日我等奉阎君之命，特来拿你归案！"白无常冷声道，声音如同寒冬刮过的北风。
黑无常抖了抖锁链："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免得受苦。"
李长寿苦笑："两位差爷，是不是弄错了？小可今年才二十有三..."
"放肆！"白无常厉喝，"生死簿上写得明明白白！商朝庚辰年生人，至今已一千三百余岁！还敢狡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