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理解，无法抗拒，只能被动地承受。灵魂仿佛被一次次碾碎，又一次次在那些至高法则的滋养下重塑。每一次破碎与重塑，都带来无法想象的痛苦，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蜕变。他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的灵魂之火，在这磅礴洪流的冲刷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壮大、凝实，散发出一种古老而深邃的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载。那充斥灵魂的法则洪流终于开始缓缓平息，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个被彻底改造过的、截然不同的灵魂识海。
林默的意识缓缓回归。他发现自己依旧蜷缩在思过崖冰冷的石洞地面上，浑身被汗水浸透又蒸干留下的盐渍覆盖，狼狈不堪。但身体内部，却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那力量并非源自肌肉骨骼，而是来自灵魂深处，一种掌控天地、洞悉万物的玄妙感。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那枚原本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铁指环，此刻竟褪去了所有尘垢，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暗金色泽。指环表面，无数细密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玄奥纹路在缓缓流转，如同活物，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尊贵气息。它不再是一枚冰冷的铁环，而像是一个沉睡万古的君王，刚刚苏醒了一丝威仪。
林默的心神沉入识海。那里，不再是一片混沌。无数点微小的、蕴含着不同法则奥义的光芒悬浮着，如同宇宙初生的星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这些法则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模糊的联系。虽然绝大部分法则奥义依旧如雾里看花，深奥得无法理解，但其中关于“气”、“火”、“识”等基础的法则片段，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心念微微一动，尝试着去引动识海中那枚代表“气”的法则光点。
嗡！
一股精纯、凝练、远非普通炼气期弟子所能想象的灵气，如同温顺的溪流，瞬间从指环中涌出，沿着他体内几条从未被注意过的、极其细微的经脉，顺畅无比地运转了一个周天！这灵气运行之流畅，效率之高，远超他过去十年磕磕绊绊、事倍功半的苦修！
而且，更让他震惊的是，随着这一缕灵气的运转，他体内，那沉寂了十年、如同顽石般堵塞的经脉，竟然……松动了一丝！虽然极其细微，如同在坚冰上凿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纹，但这却是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迹象！
林默猛地从地上坐起，原本死寂的眸子里，骤然爆发出两道骇人的精光！那光芒锐利如剑，洞穿虚空，带着一种勘破迷障、直指本源的穿透力。他脸上残留的泪痕和污渍尚未干涸，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绝望和麻木被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冷酷的坚毅所取代。
他低头，死死盯着左手食指上那枚暗金指环，指腹缓缓摩挲着它温润又带着一丝神秘凉意的表面。十年饮冰，血泪暗藏。所有的嘲讽、羞辱、践踏……如同倒映在指环深邃的暗金色泽中。
“十年……”林默的声音嘶哑异常，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淬火般的硬度，“十年炼气……原来，只是开始。”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沉淀了十年的寒冰与即将喷发的熔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