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又一次在深夜才回家，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陈默从电脑前抬起头，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凌晨一点二十七分。他保存好正在修改的设计图纸，关掉了软件，动作机械而熟练，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默默，你还没睡啊？”林薇踢掉高跟鞋，摇晃着走到沙发前，一股酒气随之弥漫开来，“今晚部门聚餐，李经理升职了，大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又加了一勺蜂蜜。这是他第四次在这个月为她做同样的事。
“又是男同事送你的？”他看着林薇接过水杯时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对啊，周磊送的，他刚好顺路。”林薇一口气喝完水，把杯子随意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新买了辆特斯拉，非说要体验一下送美女回家的感觉。”
周磊。陈默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市场部新来的实习生，比林薇小两岁，长得高大帅气，据说家里很有钱，来公司实习不过是积累经验。
“你领口的口红蹭花了。”陈默最终只是这么说。
林薇低头看了看，无所谓地摆摆手：“肯定是靠在车座上蹭的，周磊那辆车座椅可舒服了，真皮的呢。”
陈默沉默地看着女友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耳边回荡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的车的赞美。这不是第一次了。上周是研发部的小王送她回家，上上周是合作公司的张总，每次都有理由——下雨了没带伞、地铁停了、刚好顺路。
他总是告诉自己，林薇性格开朗外向，人际关系广是正常的。她做销售工作，免不了应酬和社交。但心底某个角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在悄然滋长。
“默默，帮我拿一下睡衣好吗？我忘记带了！”浴室里传来林薇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
陈默从衣柜里拿出她那件淡紫色的丝质睡衣，走到浴室门前。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出来接过衣服，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掌。
这一刻，陈默忽然想起三年前他们刚同居时的情景。那时林薇总是早早回家，两人挤在狭小的厨房里一起做饭，她会故意把面粉抹在他脸上，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周末他们去逛宜家，为一把椅子或一个碗碟讨论半天，最后总是买林薇喜欢的那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陈默躺回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思绪飘远。大概是一年前林薇升任销售主管后吧，她的工作越来越忙，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起初他还会表达不满，但每次林薇都说：“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多积累点人脉资源，以后才能过得更好。”
渐渐地，陈默不再说什么了。他是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的普通职员，收入稳定但增长有限，无法给林薇提供她想要的那种“更好的生活”。某种愧疚感让他选择了沉默和包容。
林薇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草莓味的香气钻进被窝，冰凉的手脚习惯性地贴向陈默温暖的身体。
“今天周磊说我很适合销售总监的职位，他说下次见大客户要带上我。”林薇的声音因倦意而含糊，但掩不住兴奋，“如果我能拿下明年的几个大单，说不定真能升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