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漆棺之谜
我是在2019年深秋接下那单装修活的。雇主姓赵,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指关节粗大,指缝里总嵌着些红漆,说话时眼神躲躲闪闪,像藏着什么秘密。他给的酬劳是市场价的三倍,要求只有一个:把老宅西厢房的地板全部撬了,重新铺一层实木地板,并且必须在立冬前完工。
“师傅,这活儿不难,就是……”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塞到我手里,“晚上别在老宅过夜,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回头。”红布包里是块平安符,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镇宅”二字,布料硬邦邦的,像是浸过什么东西。
我当时只当他是老迷信,笑着收下平安符,拍着胸脯保证按时完工。可等我带着徒弟阿凯到了赵家老宅,才知道这地方比我想象的邪门得多。
老宅在城郊的山脚下,院墙塌了大半,院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只有西厢房的门窗还算完好,只是门板上的红漆掉得斑驳,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像一张皱巴巴的脸。阿凯刚推开房门,一股霉味混着淡淡的腥气就扑面而来,呛得我们直咳嗽。屋里的光线很暗,即使是白天,也得开着手机手电筒才能看清东西——地板是老式的青砖地,砖缝里长满了青苔,墙角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凯子,先把木箱挪出去,咱们下午就撬地板。”我一边说,一边打开窗户通风。窗外是一棵老樟树,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到窗前,叶子黄得发黑,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有人在窗外磨牙。
阿凯是个刚出师的小伙子,胆子大,力气也足,挽起袖子就去搬木箱。可他刚碰到第一个木箱,就“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手猛地缩了回去:“师傅,这箱子怎么这么冰?”
我走过去摸了摸,果然,木箱的表面凉得像块冰,即使是深秋,也不该这么冷。我心里犯了嘀咕,难道这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我让阿凯找来撬棍,小心翼翼地撬开木箱的盖子——里面铺着一层红布,红布上放着几件旧衣服,都是民国时期的款式,布料已经脆得一捏就碎,衣服上还绣着些奇怪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咒。
“师傅,这老赵家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有这些老物件?”阿凯凑过来,好奇地问。
我摇了摇头,赵老板没提过家里的事,我也没多问。我们把木箱里的东西都搬到院里,又用扫帚把西厢房扫了一遍,才开始撬地板。青砖地很结实,撬起来很费劲,直到傍晚,我们才撬完一半的地板。就在我准备收拾工具,明天再来的时候,阿凯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地上的一个洞:“师傅,你看这是什么?”
我走过去一看,青砖下面有个黑漆漆的洞,洞口不大,只有碗口那么宽,洞里飘出一股更浓的腥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像是胭脂的味道。我用手机往里照了照,洞很深,看不见底,只能看见洞壁上有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别管了,明天再填了它。”我心里有点发毛,总觉得这洞不对劲。可阿凯年轻,好奇心重,非要把手机往洞里再伸伸,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就在他的手刚碰到洞口的时候,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下面敲东西,声音沉闷,却听得人心里发慌。
阿凯吓得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进了洞里。他刚想伸手去捡,我一把拉住他:“别捡了!赶紧走!”
我拉着阿凯,扛起工具就往院外跑,直到跑出老远,才敢停下来喘气。阿凯脸色发白,声音都在发抖:“师傅,洞里……洞里是不是有人?”
我没说话,心里却想起了赵老板说的话:“晚上别在老宅过夜,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回头。”难道他早就知道这洞里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我和阿凯又去了老宅。刚进院门,就看见赵老板站在西厢房门口,脸色很难看,看见我们来,才勉强挤出个笑容:“师傅,昨天没出什么事吧?”
“赵老板,你这西厢房的地下有个洞,我们昨天不小心把手机掉进去了。”我指了指西厢房,“那洞到底是什么?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赵老板的眼神闪了闪,从口袋里掏出烟,给我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猛吸了一口:“那是以前的老井,早就枯了,没什么东西。手机我让人帮你们捞,你们继续干活,别管别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我总觉得他在撒谎。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没再多问,只是让阿凯今天别再靠近那个洞。我们继续撬剩下的地板,中午的时候,赵老板带了个人来,说是帮我们捞手机。那人穿一身黑衣,戴着口罩,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竹竿,竹竿顶端绑着个铁钩。他走到洞边,没说话,直接把竹竿伸进洞里,很快就勾住了手机,拉了上来。
手机已经摔坏了,屏幕碎得稀烂,机身还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泥土,又像是别的什么。阿凯看着手机,脸色不太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多想。
2 怨魂现形
可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
第一天晚上,我在家睡觉,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咚、咚”的声音,和那天在洞里听到的一模一样。我以为是风吹的,没在意,可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窗台上放着一朵白色的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像是刚摘下来的。可我家住在三楼,窗外没有任何植物,这花是从哪来的?
第二天,阿凯说他夜里梦见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那女人站在他床边,手里拿着个胭脂盒,一边往脸上涂胭脂,一边对他笑,笑得他心里发毛。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直到那女人的手碰到他的脸,他才猛地醒过来,发现脸上凉飕飕的,像是沾了什么东西。
第三天,我们在西厢房铺地板的时候,阿凯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他站稳后,指着地上的一块木板,声音都变了:“师傅,你看这木板上有字!”
我走过去一看,木板的背面用红漆写着几个字,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手指写的:“放我出去”。红漆还没干,黏糊糊的,蹭在手上,凉得像冰。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木板是赵老板昨天刚送来的,怎么会有字?
我赶紧给赵老板打电话,可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我和阿凯不敢再干活,坐在院里的石头上抽烟,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在这时,院里的老樟树突然“沙沙”地响了起来,叶子落了一地,像是有人在树上跺脚。我抬头一看,只见树枝上挂着一件红衣服,风一吹,衣服就飘了起来,像是有人穿着它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