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残经如狱
第一卷：残经如狱
第一章：灵山受封
大雷音寺中，金光如实质般流淌，浸染着每一寸空间。八菩萨、四金刚、五百罗汉、三千揭谛分列两侧，梵唱声如海潮般层层叠涌，震动着灵山的每一块砖石。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芬芳，却又隐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整个灵山的重量都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唐僧师徒四人跪在如来佛祖座前，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抵达西天圣地。三藏面容平静，眼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悟空抓耳挠腮，火眼金睛好奇地打量着诸佛；沙僧低眉顺目，恭敬非常；八戒则撅着长嘴，小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来佛祖端坐九品莲台，声音庄严浩荡，传遍整个大雷音寺："金蝉子，汝为旃檀功德佛。孙悟空，汝为斗战胜佛。猪悟能，汝为净坛使者。沙悟净，汝为金身罗汉。"
八戒一听，顿时不满地嘟囔："他们都成佛，偏老猪做个使者..."话音未落，脑后挨了一记熟悉的毛拳。
"呆子！胡吣什么！"孙悟空笑骂着收回手，眼中却闪着真挚的欢喜。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关切，是八戒再熟悉不过的神情。
八戒哼哼着，不情愿地蹭到廊柱旁。就在这时，他腰间突然一痛——那根藏在腰带里的猴毛竟灼烧起来！这是五行山下初遇时，悟空送他护身的毫毛，言称"危难时老孙必至"。
一股强烈的眩晕袭来，八戒眼前猛地闪过残像：
灵山殿上，两个孙悟空扭打而至，如来正欲开口，忽然指尖微不可察地结了个诡异法印。那法印既非佛门手印，也非道门诀窍，反倒带着几分邪异。佛光如刃，真悟空头颅被贯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假悟空跪地谢恩，抬头时露出六耳猕猴本相，又迅速幻化回悟空模样。如来声音回荡："灭魔佛印，涤荡妖心..."
"哐当！"八戒手中的九齿钉耙落地，他肥胖的身躯晃了晃，涎水从嘴角淌出。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八戒？"唐僧蹙眉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却又很快被佛性的平静所取代。
"嘿嘿，喝多了，喝多了..."八戒慌忙拾起钉耙，故意踉跄着打翻身旁的琉璃盏，趁乱抹去额间冷汗。再抬头时，已换回那副贪馋愚相。
只是袖中手指，早已掐得掌心渗血。那疼痛让他保持清醒，让他记住刚才所见的一切。
受封仪式继续，佛光灌顶之时，八戒感觉某种温暖力量试图洗刷他的记忆。那力量温柔而强大，如同母亲的手抚摸着他的神魂，要将他所有的痛苦与疑惑都抚平。他暗中咬碎舌尖，以剧痛保持清醒，心中狂吼："不许忘！不准忘！"
恍惚间听见如来说："净坛使者，当享八方香火。"
八戒叩首谢恩，抬头时笑容满面，眼底却已结满寒冰。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伪装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像那个贪吃好色的猪八戒。
他看向新晋的斗战胜佛——那个"悟空"正抓耳挠腮，与诸佛嬉笑，动作神态与悟空一般无二。但八戒注意到，真悟空笑时，眼角会皱出三道细纹；这个没有。真悟空在灵山这种庄重场合，虽然也会嬉闹，但眼中总带着一分警惕；而这个"悟空"的眼神中，只有纯粹的狂傲与服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