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坐回太师椅,施施然斜倚在扶手上。
“沈缨,本君还是提醒你一句,真相,可比你想象的要残酷百倍。”
12
沈缨捧着那沓纸张,一张一张地翻看。
越看,她眉头越紧锁,手脚越发冰凉……
谢临风缓缓开口:“你征战北疆的第三年,突然杳无音信,京城里都传你投敌叛国了。”
沈缨竭力稳住情绪:“殿下您知道的,我那时中了敌人陷阱,受了重伤。”
谢临风端起宫人准备的茶盏,“但是当时京城诸人不知道啊,小道消息满天飞,我那傻表弟,为了逼他父亲萧丞相上书帮你澄清,硬是绝食三天,差点把自己给饿没了。”
沈缨瞳孔一震。
谢临风继续道:“可谁知,萧丞相递上去的说情折子,竟变成了构陷沈家叛国的折子,但女帝对沈家信任不疑,当即大怒,狠狠斥责了萧丞相,罚他跪在殿前一天一夜。”
“也就是当晚,一封密信呈进了御书房,内容是‘揭露’萧丞相勾结北蛮,陷害沈家忠良。”
“女帝本就因萧丞相白天的折子对他有怒,这把算是火上浇油,直接将萧丞相下了大狱,派禁军围困了萧家。”
“萧家人求告无门之时,长公主给他们递了信,说可以帮助萧家脱困,条件是让萧听竹入公主府为驸马。”
“他不愿入公主府,他想等你。”
“可全族宗亲跪着求他,萧丞相又在天牢被用刑,生死难料。”
“他没法子了,萧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皆系他身,他只能忍辱妥协。”
沈缨看着纸张上的折子内容,心口苦涩无比。
原来,他的父亲没有构陷沈家,而是真心实意为沈家陈情。
原来,他不愿尚公主的,他一直在等她回来……
谢临风呷了一口茶,接下来的话一句接一句,将沈缨打入无间地狱。
“你怕不是以为他入了公主府当驸马是享福吧?你只知慕容雪觊觎皇位,却不知她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当初她仅仅为了讨好我,便残忍到将公主府的男宠全部处死,又在我入宫后,强迫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萧听竹表弟做她的驸马。”
“怀着恨意抢回家当替身的驸马,你觉得,会有好日子过吗?”
看着沈缨几乎站立不稳,谢临风脸上浮现一抹悲凉的笑。
“萧听竹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随时拿来发泄的玩物而已。”
沈缨此时已经脸色煞白,扶着棺材才勉强堪堪站稳。
可谢临风并不打算放过她。
“在你加官晋爵的凯旋宴那天,慕容雪知道女帝怀了我的孩子,一气之下,把萧听竹摁在马车里,用刀生生在他身上刺字。”
“沈缨,你猜猜,她刺的是什么字?”
沈缨心口痛得窒息,不敢再听下去。
谢临风伸出白皙指尖,轻沾茶水,在案几上缓缓写字。
“伶”。
这个字,落在沈缨眼里,直扎得她满眼血红。
“还有,秋猎遇刺客那一回,就因为你要搀扶他那一下,回府后慕容雪就命人浇了他十九桶盐水,又拿鞭子抽到他晕死过去,他足足躺了一个月。”
谢临风说累了,又抿了一口茶。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从萧听竹入公主府那日起,他每一天都是活在炼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