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缨盯着手上厚厚的一沓医案。
刀伤、鞭伤、勒伤……大伤小伤,不计其数。
“他虽然贵为长公主府驸马,却活得毫无尊严。”
“他为了救萧家,牺牲自己的姻缘和幸福,却被萧家人弃之如敝履。”
“他为了不让你招惹上可怖的长公主,多大的苦都和血吞了,到头来,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却唾弃他最狠,憎恶他最深!”
“你说,他这一生,不就是活成了笑话吗?”
谢临风说的每个字,都似一把凌迟的刀刃,将沈缨的心一片一片,生生割碎。
喉头涌出一股腥甜气,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良久,嘶哑压抑的声音响起:“我错了。”
13
阿竹,是我错了。
我道歉,我认错。
你能不能像从前一样,说一声不怪我了……
沈缨扭头看向身侧的棺材,眼眶泛红,泪水糊了一脸。
为什么她那么武断就认为阿竹背弃诺言?
为什么她看不出阿竹眼中的,分明是悲伤和绝望?
为什么,阿竹过得那样苦,她却毫无察觉……
她放在棺材上的手指蜷缩起,死死攥成拳头,痛苦地颤抖着。
知书跪在火盆边,仰头看向她,泪流满面:“沈郡主,公子生前不允许我向您透露半个字,现在我要斗胆忤逆一句。”
“公子他心里自始至终只有您一人,到死都是。您和他相识多年,为何不相信他的心呢?”
“公子他这一生,一直都只想着别人,实在是太苦了。”
闻言,沈缨的脊梁被巨大的悲痛压弯,颓然蜷曲起来……
那顶棺材盖,她到底是没掀开。
生前那么注意形象的公子,一定是不想被她看见自己死后那副样子的。
萧听竹在京城勋贵圈里,早已名声扫地。
所以丧礼上,没有一个人来吊唁。
谢临风是皇夫,在外不能逗留太久,沈缨来后不久他便打道回宫了。
偌大一个空荡荡的萧宅,只有沈缨和知书守着棺材。
当晚沈家便派了人来寻沈缨回去。
下人哭着下跪求她回去,已经换上素白丧服的沈缨只是往火盆里添了一把纸钱,脸色沉寂无波。
“回去吧,我要为阿竹守灵七日,七日后,我自会回府向母亲告罪。”
下人无奈地回去了。
停灵第二日,得了消息的慕容雪姗姗来迟。
“啧,还真的死了啊。”
“萧听竹这个男人,生前总是端一副清高倨傲的架子,结果死得这么窝囊。”
她看着一身丧服的沈缨,轻嗤出声。
“听说沈郡主丢下新婚夫君跑来守灵,沈缨,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个本宫玩烂的脏男人捡回去,给个死后名分吧……”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沈缨揪住了衣襟。
沈缨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拳头已经举到半空,攥得咯咯响。
慕容雪有恃无恐地挑眉,笃定沈缨不敢殴打长公主。
对峙半晌,沈缨死死咬住后槽牙,终是放开了慕容雪。
慕容雪发出不屑的哼声,整理好衣襟,转身大摇大摆离去。
沈缨摊开洇血的手掌,复又握紧拳头。
“阿竹,等等我,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