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且去偏厅歇歇，这儿有我和妈妈们。”沈如月对如夏说道。十岁的如月出落得越发像沈夫人，眉目间已有几分主事姑娘的派头。
如夏确实累了，便依言到偏厅小憩。才合眼不过一刻钟，就被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快！老夫人咳得厉害，快请张大夫再来一趟！”是沈如骁焦急的声音。
如夏忙起身出去，见老夫人咳得面色发紫，几个妈妈手忙脚乱地帮她顺气。如夏忽然想起前世见过的急救法子，忙上前道：“大哥，让祖母侧卧可能会好些。”
如骁正慌着，下意识照做。果然，老夫人侧身后咳嗽渐渐平缓，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这时张大夫赶到，把脉后惊奇道：“方才听说老夫人咳喘急症，怎的这会儿平稳了许多？”
如骁看向如夏：“是四妹妹让祖母侧卧，这才好了些。”
张大夫捋须点头：“四小姐这法子极好，侧卧能防痰堵气道，确是急救良方。”他多看了如夏一眼，“不知小姐从何处学来此法？”
如夏心中一惊，面上却天真答道：“前日见一只小猫呛了食，侧躺着便好了，就想着祖母或许也行。”
张大夫笑道：“四小姐观察入微，实属难得。”
这场病让沈老夫人在榻上躺了整整一月。期间如夏常去侍奉，不时说些童言趣语逗老夫人开心。她心细，注意到老夫人服药后常反胃，便私下请教张大夫，将几味药材改用蜜炙；又建议在小厨房常备清粥小菜，方便老夫人随时取用。
这些细微处的体贴，沈老夫人看在眼里，对如夏渐渐生出几分真心疼爱。
“清姨娘将夏姐儿教得很好。”一日，老夫人对前来请安的沈侯爷说道，“虽为庶出，却心性纯良，体贴入微。”
沈侯爷颇为惊讶。他母亲向来重视嫡庶之别，对庶出子女虽不苛待，却也少有夸奖。看来如夏确是入了母亲的眼。
消息传到沈夫人耳中，她只是淡淡一笑：“夏姐儿确是伶俐。”手中却将帕子绞得死紧。
次日，沈夫人便将如夏叫到跟前，温声道：“你祖母病中多亏你细心照料。如今你渐大了，也该正式上学念书。我已请了女先生，明日起你便同月姐儿一道上学罢。”
如夏恭敬应下。她知道这是夫人对她的试探，也是制约。与嫡女一同上学，既是抬举，也是监视。
女先生姓林，是个落第举人的妻子，学问颇好。上课地点设在府中的蕙风轩，学生除了如月、如夏，还有几位沈家族亲的女孩。
如夏自知身份，课上总是安静听讲，从不抢如月风头。但林先生布置的功课，她却暗中做得极其认真。一日，林先生让众人以“春”为题作诗一首。
如月写道：“春风拂面花枝俏，蝶舞蜂忙闹春朝。”虽略显稚嫩，却已见才思。
如夏犹豫片刻，写下：“细雨润物悄无声，嫩芽破土自坚强。”她想起自己前世今生，不由带上几分感慨。
林先生看了如月的诗，点头称好；见到如夏的，却愣了一愣，深深看了如夏一眼，未多评价。
下学时，林先生单独留下如夏，问道：“四小姐这诗，后两句颇有深意，不知作何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