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夏恭谨答道:“回先生,学生只是见春雨细细,草木无声生长,却有力破土而出,心有所感。”
林先生若有所思,终只道:“诗以言志,四小姐年纪虽小,志气不小。只是...”她顿了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姐可明白?”
如夏心中一凛,垂首道:“谢先生教诲,学生谨记。”
自此,如夏在课上越发收敛锋芒,但私下常向林先生请教。林先生爱才,也怜她身份不易,便暗中多加指点。
这年端阳,侯府照例设宴。清姨娘因前日感染风寒,未能出席。宴至一半,如夏忽觉心神不宁,借故提前离席,匆匆赶回院中。
才入院门,便听得清姨娘咳嗽不止,罗妈妈急得团团转:“姨娘这咳症越发重了,偏偏张大夫回家过节去了...”
如夏忙上前查看,见清姨娘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心下大惊。她忽想起前世见过的哮喘症状,与此十分相似。
“妈妈,快去取些薄荷油来,再烧些热水,让姨娘吸些蒸汽。”如夏镇定吩咐,又转头对清姨娘道,“娘亲放轻松,慢慢呼吸。”
罗妈妈将信将疑,但见如夏神色笃定,只好照办。不料薄荷油的香气和热水蒸汽竟真让清姨娘的咳嗽缓和了许多。
如夏守了一夜,次日一早便求见沈侯爷,恳请为生娘另请大夫。
沈侯爷见如夏眼带血丝,小脸苍白,心下怜惜,当即准了。新请来的王大夫诊脉后,果然道:“清姨娘这是哮症,先前误诊为普通咳嗽,险些误了大事。”
他开了新方子,清姨娘服药后果然日渐好转。
此事过后,沈侯爷对如夏越发看重,常叫她到书房问话。如夏把握分寸,既展现聪慧,又不失孩童天真,渐渐在父亲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这日,沈侯爷考较如骁、如勇功课,如夏恰在一旁磨墨。如骁对答如流,如勇却支支吾吾,答非所问。
沈侯爷勃然大怒,斥责如勇不用功。如勇委屈道:“父亲明鉴,儿子实在读不进去,一见书本就头痛...”
如夏忽然轻声插话:“二哥或是方法不对。我初读《论语》时也觉艰涩,后来林先生教我先解其意,再诵其文,便容易多了。”
她寥寥数语,将《论语》开篇讲解得清晰明了,连沈侯爷都听得点头。
如勇尝试按她说的去读,果然顺畅许多。沈侯爷怒气渐消,对如夏道:“你倒会讲解。”
如夏低头:“女儿胡乱说的,父亲不怪罪就好。”
沈侯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道:“明日起,你每日未时来书房,我亲自教你读书。”
如夏心中惊喜,却不敢表露,只恭顺应下。她知道,这是父亲给她的机会,也是她改变命运的关键。
消息传到沈夫人耳中,她摔碎了一只茶盏。
“好个清姨娘,生了个好女儿!”沈夫人冷笑,“竟能哄得老爷亲自教导!”
周妈妈忙劝道:“夫人息怒,横竖是个女孩儿,读再多书也是要嫁人的。倒是该为大小姐、二少爷多筹谋了。”
沈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说得对。骁哥儿的世子位虽稳,但勇哥儿功课迟迟不上进,月姐儿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她眼中闪过锐光,“是时候请我母亲过来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