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很老式的女士粉饼盒。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没有粉饼,只有一张泛黄的小照片。
她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照片,嘴里念念有词。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侧脸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有点好看。
完全不像那个在教室里咋咋唬唬的“牛皮大王”。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她听到脚步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迅速合上盒子,警惕地看着我。
“干嘛?”
“没什么,”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问,“看什么宝贝呢?”
她把盒子死死地攥在手心,抿着嘴不说话。
我没再追问,只是在她旁边的单杠上坐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很久,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突然问我。
“陈默,你信有天堂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不知道,或许有吧。”
“我妈就在一个很远很漂亮的地方,”她看着远方,声音很轻,“她只是暂时回不来。”
“等她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她的语气很笃定,不容置疑。
那天放学,我没有直接回家。
我跟在了孟瑶的身后。
她没有走向市中心的方向,而是拐进了一条又一条破旧的小巷。
最终,在一个垃圾中转站旁边,一栋快要拆迁的筒子楼前停了下来。
楼道里又黑又暗,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这就是她那个带空中花园的“大平层”。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骂声。
“死丫头!又死哪去了!饭不做地不拖,养你有什么用!”
紧接着,是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和女孩压抑的哭声。
我浑身一僵。
那个声音,我认得。
是孟瑶。
04
我冲上了楼。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尖酸刻薄,充满了戾气。
楼道里声控灯坏了,我摸着黑,凭着声音找到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门里,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正指着孟瑶的鼻子破口大骂。
地上是摔碎的碗碟,一片狼藉。
孟瑶站在中间,低着头,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鬼混!跟你那个死鬼妈一个德行!狐狸精!”
女人骂得越来越难听。
“要不是看在你那点赔偿金的份上,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赔偿金?
我心头一跳。
“我告诉你孟瑶,你妈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你爸,现在自己也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我让你跟她一样!”
女人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孟瑶的心上。
也插在了我的心上。
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
原来,这才是真相。
不是死了,也不是在什么很远很漂亮的地方。
而是在医院。
我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踹开了门。
“砰”的一声巨响,把屋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那个女人,也就是她姑姑,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叉着腰骂道:“你谁啊!私闯民宅啊你!”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孟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