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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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炸开的那一刻,我正盯着一枚铂金耳环。

清晨的市局档案室里,只有我一个人,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陈年灰尘混合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气味——那味道像被遗忘的阁楼深处渗出的霉斑,吸一口就沉入肺底,带着时间腐朽的微酸。

我叫林默,一个档案管理员,工作就是与这些被遗忘的死亡和罪恶打交道。

最近总在深夜加班,太阳穴像被细针反复戳刺,我以为是空调太冷,或是咖啡喝多了。

可每当翻到某些结案不明的旧卷,眼前会短暂地闪过黑影,像老电视信号中断前的雪花噪点。

我手里这份卷宗,是昨夜刚从刑侦队移交过来的“名媛苏婉失踪案”。

案子结得异常迅速,因为现场没有丝毫打斗痕迹,别墅区所有监控在关键时间点全部失效,而家属又以一种近乎冷漠的决绝态度拒绝了尸检,最终被定性为“非刑事案件”,草草归档。

所有证物都被退回,除了这枚耳环。

它被单独封存在透明的证物袋中,标签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唯一遗留物,案发卧室床头柜发现”。

铂金的冷光透过塑料薄膜,映在桌面上,泛着一层水银般的反光,冰冷、死寂,像某种凝固的泪滴。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把它摆正一点。

指尖刚刚触碰到袋子的塑料封膜,一阵尖锐的刺痛猛然从大脑深处炸开,仿佛有烧红的铁钎直插颅骨。

我眼前一黑,随即浮现出二十三个半透明的选项框,它们像某种科幻电影里的悬浮界面,静静地漂浮在我的视网膜前。

最顶端的三个选项框最为清晰:

【A:佩戴者最后听见的声音】

【B:物品接触皮肤时的温度变化】

【C:它被放置在此处前的最后轨迹】

其余的选项则像被浓雾笼罩,模糊不清。

我呼吸一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猛地缩回手。

选项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指尖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灼烧般的余温,像被静电击过,又似被火焰舔舐。

幻觉,一定是最近加班太多导致的幻觉。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手头的工作,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脑海中反复闪现的那行字——【选项C:它被放置在此处前的最后轨迹】。

我调出卷宗里的现场照片,照片里,那枚耳环歪斜地躺在床头柜上,反光面朝下,姿态极不自然,完全不像是佩戴者随手摘下或者不慎掉落的样子。

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源自直觉的冲动在我心底疯狂滋长。

恰好,隔壁办公室的白晓晓端着水杯路过档案室门口,她探头进来,笑嘻嘻地问:“林默,又在跟这些旧案子培养感情呢?”

机会来了。

我故作不经意地抬起头,指了指那份卷宗的照片,用一种闲聊的语气“顺口”问道:“晓晓姐,我问个外行问题啊,这耳环……是不是放反了?我记得女人戴耳钉,收纳的时候不是习惯把那个小小的扣件朝上放吗?”

白晓晓凑过来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哎哟,你一个大男人观察得还真细心!确实是这样,不过这种小细节谁会注意啊,估计是当时太乱了吧。”她觉得有趣,顺手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刑侦队的工作群里,还配了句:“看看我们档案室的林默,比女人还懂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