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莽虽觉女儿此梦突兀怪异,但爱女心切,且身为武将的直觉让他对京中的暗流涌动并非毫无感知。虽未必全信,但也足以让他心生警惕,开始暗中布置。
这一切都在极其隐秘中进行,如滑润细流,渗入地下,等待着汇集成滔天巨浪的那一天。
这一日,苏瑾年正于御花园中赏梅,秦昭雪恰也“偶遇”于此。
两人视线交汇,一沉静一明艳,看似水火不容,却只有彼此能懂那眼神深处的讯息。
计划顺利。
暗流,已在平静的湖面下汹涌鼓动。
第三章:双面戏,疑心生
永昌四年的春天,在后宫一派“和睦”的表象下悄然流逝。
秦昭雪的孕肚逐渐隆起,她行事愈发“骄横”,将“恃宠而骄”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今日嫌司制房送来的新衣料子不够柔软,明日斥责御花园的花开得不够艳,扰了她赏玩的兴致,甚至因一小太监奉茶时手抖了一下,便“怒”而下令责罚。
每一次,皇后苏瑾年都会“适时”出现,或温言劝阻,或代为求情,端的是宽仁大度、顾全大局的中宫风范。而贵妃往往冷哼一声,虽最终“勉强”给皇后几分面子,但那眉梢眼角的挑衅与不满,却是人人都能瞧见的。
皇帝萧彻对此乐见其成。他甚至在一次贵妃“冲撞”皇后之后,特意赏了秦昭雪一柄玉如意,美其名曰“安胎”,实则助长其气焰。转头又去凤仪宫,握着苏瑾年的手,温声安抚,说什么“昭雪有孕在身,性子急躁些,皇后多担待”、“朕知你委屈,嫡子终究是正统”云云,言语间的暗示与挑拨,与前世的轨迹分毫不差。
若放在前世,苏瑾年只怕早已被这份“独有的信任”和“未来的许诺”冲昏头脑,更加坚定要为自己、为未来的嫡子扫清障碍。
如今,她只是垂着眼眸,做出几分隐忍的苦涩与不易察觉的野心,恭顺地应道:“臣妾明白,陛下放心,臣妾会好好照顾贵妃妹妹的。”
萧彻满意地离开了,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待他走后,苏瑾年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尽了,只剩下冰冷的嘲弄。
这日,太医照例为秦昭雪请平安脉。来的正是太医院院判刘太医,他是皇帝的心腹,秦昭雪这一胎的安危,萧彻表面重视,实则一直通过刘太医暗中监控。
刘太医仔细诊脉后,捋须笑道:“贵妃娘娘脉象稳健有力,胎气稳固,只是春日里肝火有些旺,还需静心养性为宜。”这话,听着是叮嘱,细品却似在暗示贵妃近日的“火气”大了些。
秦昭雪斜倚在软榻上,抚着肚子,懒洋洋地道:“本宫心里燥得很,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那装模作样、假仁假义的!”她毫不避讳地指桑骂槐。
刘太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恭敬道:“娘娘身份尊贵,自有陛下爱重,但如今双身子,万事还需以皇嗣为重。”他这话,看似劝诫,实则拱火。
果然,秦昭雪柳眉一竖:“皇嗣?本宫自是看重!就怕有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暗地里惦记着不该惦记的!”她意指皇后无子,可能对她的孩子下手。
刘太医不再多言,只是低头记录脉案,嘴角有一抹极淡的笑意。
这一切,都被秦昭雪身边新来的、沉默寡言的宫女“小荷”看在眼里。这“小荷”,实则是苏瑾年通过苏家暗线精心安排的人,身手利落,心思缜密,专司保护贵妃及其胎兒的安全,并监视皇帝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