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没忘记,前世苏瑾年对皇帝也曾有过真情,那份深情最后成了刺向她自己和家族最利的刀。
苏瑾年闻言,眼底瞬间结冰,再无半分波澜。她轻轻抚过皇后朝服上冰冷的金线凤凰,语气淡漠如霜:“冷宫一把火,烧尽痴妄。苏家一百三十七条人命,血海滔天。我若再对他或这虚妄后位有半分留恋,岂非枉费上天予我重活这一遭?”
她看向秦昭雪,眼神锐利而清醒:“倒是你,秦昭雪,你自幼倾慕于他,嫁入宫中后也曾真心以待,你可放得下?”
秦昭雪嗤笑一声,笑容里满是桀骜与痛楚:“倾慕?真心?我倾慕的是当年那个在围场上英姿勃发、许诺与我共驰天下的少年皇子,不是龙椅上这个猜忌阴狠、杀我至亲、害我骨血的帝王萧彻!他既负我、负我全家,那点女儿心思,早喂了狗了!”
她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快意恩仇的决绝。
苏瑾年看着她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冰冷恨意,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
“既如此,”苏瑾年再次伸出手,“盟约既定,不死不休。”
秦昭雪再次用力握住她的手:“不死不休!”
……
接下来的日子,后宫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贵妃秦昭雪有孕的消息正式传开,陛下龙心大悦,赏赐如流水般送入披香殿。同时,皇后苏瑾年似乎愈发沉寂,凤仪宫门庭略显冷落。
但暗地里,秦昭雪依计而行。她仗着身孕和圣宠,愈发“嚣张”,今日嫌御膳房给皇后的份例过了新鲜,明日嫌内务府先紧着凤仪宫的用度,甚至在一次宫宴上,公然抢了皇后看中的一碟点心,言语间多有挤兑。
皇帝萧彻高坐御座之上,看着台下贵妃明艳张扬、步步紧逼,皇后隐忍退让、眉宇间隐有郁色,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他偶尔会“责备”贵妃两句,让她收敛些,体恤皇后,但那语气轻飘飘的,毫无力度,反而更像是一种纵容和暗示。
而苏瑾年,则完美扮演了一个地位受到威胁、却因贵妃圣眷正浓且怀有龙裔而不得不隐忍的皇后。她会在无人处“失手”打碎茶盏,会在心腹宫女面前露出几分不甘与怨愤,这些细微的动静,自然会通过某些“耳朵”,恰到好处地传入皇帝的耳中。
两人配合默契,一场大戏演得滴水不漏。
然而,在无人察觉的暗处,信息的传递却从未停止。
苏瑾年动用了苏家深埋宫中数十年的暗线,以极其隐秘的方式,将一封密信送出了宫闱,直达丞相苏文渊手中。信中并无多言,只寥寥数语,提及陛下近来似对朝中重臣权柄过重颇有微词,嘱父亲务必谨慎,暗中排查府中及门下官员,是否有授人以柄之处,并早做筹谋,以备不时之需。
她相信,以父亲的老谋深算,看到这封没头没尾却透着极大警讯的信,自然会明白该如何做。苏家盘根错节之势,绝非一朝一夕所能瓦解,只要提前警觉,便有转圜之机。
另一边,秦昭雪也利用秦家特殊的军中渠道,将消息递给了镇国大将军秦莽。她的方式更为直接,假托梦境,言梦到父亲遭奸人构陷,血染沙场,秦家军被打为叛军,字字泣血,恳请父亲无论如何也要暗中掌握可靠兵力,保全自身,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