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曾让林夜欣慰，此刻却成了最大的风险。
【大牛……若我直言，他信我，还是信她？】 林夜内心挣扎，“他的赤诚，会不会反而成了刺向我咽喉的刀？”
末世之下，信任是比纯净水还奢侈的东西，而他刚刚被最信任的人彻底剥夺了这种能力。
不能再等了。
他艰难地伸手，摸向床头柜。他的个人终端还在，基地内网的短程通讯功能应该还能用。他避开可能被监听的公共频道，直接接通了一个加密线路。
线路只响了一声就被猛地抓起，那边传来一个粗犷焦急的声音，炸雷般响起，甚至带着点哭腔：“头儿？！是你吗头儿？！你醒了？！老天爷！我就知道你命硬！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是大牛。
林夜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丝微弱的暖意试图冲破冰封的心防，但立刻被更深的警惕压下。
“嘘……小声点，大牛。”林夜压低声音，气息仍有些不稳，“我没事。听着，现在情况复杂，我需要你帮忙，但绝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你嫂子。”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显然，“尤其是嫂子”这个附加条件，让一根筋的大牛陷入了巨大的困惑。
“头儿？为啥？嫂子为了你眼睛都快哭瞎了！她……”大牛的声音低了下来，但还是透着不解。
【大哥怎么了？醒来第一个找俺，还不让告诉嫂子？吵架了？不能啊，大哥最疼嫂子了……】 隐约的心声传来，看来这读心术对情绪极度激动且思维简单的人，在一定距离内也能起效。
林夜心中稍定，至少大牛的困惑是真实的，而非伪装。
“别问为什么！”林夜语气加重，牵动伤口，忍不住咳了两声，“听着，大牛，这是命令！第一，你悄悄来医院，别让人看见，特别是陈风的人！第二，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黑市的人，特别是叫‘老K’的，在基地活动。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去旧仓库，我原来放私人物品的那个锈蚀货柜最底层，把我的‘夜刃’带来。”
“夜刃？！”大牛倒抽一口凉气，那柄特制的高频粒子匕首是林夜的贴身杀器，见血封喉，非生死关头不用。“头儿，到底出啥大事了？要动家伙？是不是有人要对你不利？你告诉俺，俺去劈了他！”
【谁敢动俺头儿！俺跟他拼了！】 心声纯粹而愤怒。
“现在还不是时候。”林夜打断他，语气疲惫却冰冷，“按我说的做。记住，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包括你嫂子。若她问起，就说……就说我在休息，你没见过我。明白吗？”
大牛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正在进行艰难的思想斗争。最终，对林夜的绝对服从压过了疑惑。
“俺……俺明白了，头儿。”他声音沉闷下来，“你放心，俺嘴严实得很！这就去办！”
通讯挂断。
林夜无力地放下手臂，闭上眼睛。将“夜刃”握在手里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那冰冷的触感，才能给他一丝虚无的安全感。
门外走廊传来规律的脚步声，是巡逻的守卫。还有一个细碎的心声飘过：
【308房的伤员真麻烦，生命体征又不稳了……啧，今晚又得加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