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后来.我抓住一个机会.杀了欺辱我的管事太监.冒名顶替.一步步往上爬。我当过执笔太监.当过东厂的番子.我杀了很多人.也被人杀了很多次。”他语气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先帝昏庸.朝政腐败.天下大乱。我联合了被旧党打压的将领.策动了宫变.夺下了这个皇位。”
他重新抬起头.看着我.眼中燃烧着偏执的火焰。
“我清洗了所有旧臣.杀了所有反对我的人。他们都叫我暴君.说我嗜血成性。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他握紧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把整个天下都踩在脚下.就是为了.能站在最高的地方.找到你。”
“我查了二十年.姐姐。我找了你二十年。”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可是我不敢认你。当年你父亲……镇北将军.是被先帝污蔑谋反.满门抄斩的。我怕……我怕我一旦找到你.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直到他们……把你.当做贡品.送到我的面前。”
他说到这里.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和杀气。
“那些该死的东西！他们毁了你的家.现在.还想把你当成玩物来羞辱！他们该死！都该死！”
我终于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
他不是暴君。或者说.他只是对别人是暴君。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长达二十年的.盛大而绝望的复仇。
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当年的我。
**3. **
那晚.我就睡在暴君的龙床上。
他没有碰我.只是在旁边铺了软榻.像个忠诚的骑士.彻夜守护着我。我能感觉到.他几乎一夜未眠.那双深沉的眼睛.在黑暗中.始终牢牢地锁着我。
我同样无法入睡。
二十年的信息量太过庞大.足以颠覆我所有的认知。
我以为的仇人.竟是故人。我以为的绝境.竟是重逢。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萧彻便起身去了早朝。他离开前.在我额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动作珍而重之。
他走后.一个叫云珠的宫女带着数名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华丽的宫装和数不清的珍宝。
“林姑娘.陛下有旨.您以后便是这昭阳宫的主人。宫中一切.皆可由您调配。”云珠恭敬地说道。
我看着那些几乎能闪瞎人眼的金银珠宝.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献给暴君的玩物.变成了他心尖上的人。这种转变.太过戏剧性.也太过危险。
我知道.从我踏入这座皇宫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身在了棋局之中。
送我进宫的.是当朝丞相魏忠贤和一手遮天的李太后。他们正是当年构陷我父亲.导致林家满门覆灭的元凶。
他们把我送来.目的昭然若揭。无非是想用我这颗棋子.来试探.甚至控制萧彻这个他们无法掌控的新皇。
他们以为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不知道.林家的女儿.骨子里流淌的是不屈的血。父亲被杀后.我被家中老仆救出.辗转流落江南.拜入神医门下.学了一身毒术。
我本想找到机会.为我林家一百七十三口人报仇。
现在.我有了最好的机会。
萧彻给了我无上的荣宠。他下令.免去我所有的宫廷礼仪.见君不必跪.见后妃不必拜。他将国库里最珍贵的东珠、南海的珊瑚、西域的宝石.流水般地送到我的昭阳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