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失律鸣响
云阙城悬于九天之上,云海为基,星辉为幕。在这座城里,风雨晴晦、昼夜更迭,皆由城心那具“万律枢机”所掌。它不是凡铁所铸,而是上古神匠采星髓锤炼而成的八角巨盘,三千六百枚“律键”列于其上,每一枚皆对应天地间一道无形灵律。键鸣,则律动;键哑,则序乱。
故而,司掌律键者,被称为“聆律使”。
云殊便是其中一员。少年白发,独坐枢机阁偏室,指尖虚按身前,七缕不同色泽的光丝自他眉心探出,如虹如弦,轻轻搭在几枚幽光流转的律键上——那是他的神识所化的“触律丝”,正调和着西城风向细微的紊流。
忽然,所有光丝剧烈一颤,齐齐崩断!
云殊蓦然睁眼。
几乎同时,一声撕裂云霄的尖啸自城心万律枢机传来——不是通过耳廓,而是直接凿入每一缕神识深处的“断律之啸”!
他疾步冲出,抬眼望去,整座云阙城已陷异象。
青冥天际被撕开一道暗红裂口,血雨泼洒而下,敲击着琉璃瓦与玉阶,发出令人心悸的嗒嗒声。远处星阵台上,巨大的“天晷”星仪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星轨逆走,七格错位。
而城心那具维系一切的万律枢机,此刻竟有三百枚律键同时光色黯淡,化为死寂的“哑键”。
同僚们惊慌失措,试图以神识重新唤醒律键,却如石沉大海。
唯有云殊,沉默地走近。他伸出二指,虚按于一枚哑键之上,一缕极细的白色触律丝自指尖探出,轻触键面。
——残息纹影,现!
键面之上,微光涟漪般荡开,浮现出一道极淡的血色残影,似人非人,扭曲不定,仅存一息便溃散无形。
但就在那瞬息之间,一段破碎的、仿佛由无数杂音拧成的诡谲密语,顺着他的白色光丝,猛地扎入脑海:
“画皮为匙……星血为锁……”
他骤然抬头,目光穿透漫天血雨,望向天灯区封笔阁的方向。
几乎同时,一名神色仓皇的侍律官穿雨而来,声音颤抖:
“大人!画师墨鸳……他、他在阁内……只剩下一张空落落的画皮了!”
云殊的白发在腥风中微动,眼底映着失序的天地与哑键。
第三桩异象,应验了。
他敛起所有情绪,唯余瞳中一点冷光,如未鸣之键,沉静之下压着万钧律音。
“封阁。唤炼键师烬冶携她的‘幽火’前来。”
“此案,循声追影。”
2 第二章:画皮余韵
云殊的白发在腥风中纹丝不动,眼底却已映出万千流转的律纹。血雨敲击琉璃瓦的声响,星轨逆走的呻吟,三百枚哑键的死寂……所有这些混乱的“声”,在他感知中皆化为扭曲的纹路。
“烬冶到了吗?”他问,声音压过雨声。
“到了。”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
独臂的炼键师自雨中走来,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青黑色幽火,雨水靠近便嗤嗤蒸发。她肩头扛着一具造型奇特的锻炉,炉中幽火寂静燃烧,却散发出能灼烧神识的热度。
“三百枚同时哑火,”烬冶将锻炉重重放在枢机台下,独臂拍了拍炉身,“真是好大的手笔。要我先重锻哪一枚?”
“墨鸳常用的那枚‘鸢键’。”云殊指向键盘偏隅一处,“他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也是钥匙。他的键,余韵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