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幽蓝笔触,就在这阵阴风中,倏地消失了。
画布重新变得空白,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集体幻觉。
只有那停滞的挂钟,和四人脸上未褪的惊骇,证明着某种无法解释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会议草草收场,无人再提方案之争。
唐子谦第一个冲出门,他需要立刻回创作室,盯着他那幅刚起稿的“江南四季”壁画。
祝明轩捡起掉落的笔,指尖冰凉,他忽然觉得,今晚排练厅的夜戏,或许不该去了。
文墨宸默默收起他的古砚和毛笔,动作格外缓慢沉重。
周墨轩低头看着平板,屏幕上,他刚刚无意识勾勒出的结构图,不知怎的,竟与三号教学楼的建筑平面图有了七八分相似。
冰冷的恐惧,像那只无形的幽蓝画笔,悄悄描摹着他们的夜晚。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夜深沉,3号教学楼大半隐入黑暗,只有二楼东侧一间创作室还亮着灯。
唐子谦对着那幅巨大的“江南四季”底稿发愣。白天的诡异事件让他心神不宁,尤其是指尖那残留的、细微却顽固的麻痒感,总让他想起那支刻着“清砚”的旧毛笔。
他甩甩头,试图专注于画布,调配着准备绘制“春天花海”的嫩绿色颜料。
就在他转身去拿另一支笔的刹那,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不是风吹纸页的声音,更像是……笔尖快速摩擦画布的细响!
唐子寒毛倒竖,猛地回头。
画布之上,原本只是用炭笔勾勒出的花海轮廓,此刻竟被大片大片湿润的、娇艳欲滴的嫩绿与粉红覆盖!笔触灵动而狂放,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生命力,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更让他头皮发炸的是,那花海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穿着一种他只在老照片里见过的——民国时期的旗袍!身影背对着他,似乎在眺望远方,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哀伤与决绝。
颜料未干,正缓缓向下流淌,像一道道无声的泪。
唐子谦踉跄后退,撞翻了颜料架,刺鼻的松节油味道弥漫开来,却压不住他心底冒起的寒气。画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同一时间,西区的排练厅。
祝明轩对着落地镜,心不在焉地比划着白天设计的几个街舞动作。空旷的厅里只有他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喘息。
他停下来,拿起水瓶喝水,目光扫过角落里开着的录音笔——他习惯录下自己的排练过程以便复盘。
突然,录音笔的指示灯自己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段极其清晰、却又缥缈得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唱腔,从微型扬声器里流泻而出!
是戏曲!一种他从未听过,却婉转凄厉到令人心头发紧的女声唱段!字字泣血,哀怨入骨,唱词模糊不清,但那调子,却像冰冷的针,直直扎进耳膜深处。
祝明轩手一抖,水瓶掉在地上,水渍蜿蜒开来。
唱段还在继续,在死寂的排练厅里回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悲切,仿佛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就贴在他耳边哀唱!
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录音笔,狠狠按停。
死寂。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狂跳的心鼓。他颤抖着手指按下了回放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