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里只有他刚才练习的呼吸和脚步声，以及最后那声水瓶落地的闷响。那段诡异的戏曲唱段，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文墨宸试图用练字来平复白天受惊的情绪。他铺开宣纸，注入清水，开始研磨他那块视若珍宝的祖传古砚。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规律的声音，稍稍安抚了他的神经。
他提笔，蘸饱墨汁，屏息凝神，写下最基础的“永”字，寻求一丝稳定。
笔尖触纸，运行流畅。横、竖、撇、捺……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捺”即将收势的瞬间！
他握笔的手腕猛地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冰冷力量强行操控！笔尖不受控制地向左一撇，紧接着一个急促的钩挑！
一个完整的、标准的“永”字，最后一笔竟硬生生被扭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
“冤”！
墨色淋漓，那“冤”字仿佛带着冲天的怨气，狠狠砸在雪白的宣纸上。
文墨宸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毛笔，墨点溅了他一身。他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字。
砚台里的墨汁表面，无风自动，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周墨轩在自己的工作台前，眉头紧锁。白天无意中画出的三号楼结构图让他隐隐不安。他拿出为文化节制作的“江南水乡”主题建筑模型，打算再检查一下稳定性。
模型精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
他的目光落在代表3号教学楼位置的那座微缩拱桥上——那是他为了美观后加上去的，并非原设计。
他拿出尺子，想测量一下桥墩的承重数据。
就在他的尺子刚刚触及桥身的刹那！
没有任何预兆！
那座小小的、本应坚固的拱桥，从中间猛地断裂！桥身坍塌，碎成好几段，砸坏了下面的“屋舍”！
周墨轩猛地缩回手，心脏骤停。
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用力！模型用的都是轻质材料，但粘合牢固，绝无可能轻轻一碰就彻底碎裂！
他打开手机电筒，凑近仔细观察断裂处。
桥体内部，那小小的、本该是实心的模型断面里，似乎夹杂着一点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颗粒？不像颜料，更像……
他不敢想下去。一股冷意顺着模型台爬上了他的脊背。
第二天中午，食堂。
四个人几乎是拖着脚步挪到一起的，眼下都带着浓重的青黑。
“我……”唐子谦刚开口。
“我昨晚……”祝明轩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文墨宸推了推眼镜，声音干涩：“我的字……”
周墨轩直接拿出手机，调出那张模型坍塌的照片。
短暂的沉默后，各种压低的、急促的叙述交织在一起：自动补全的诡异壁画、录音笔里的凄厉唱段、变形的字、莫名坍塌的模型……
所有的怪事，都指向同一个地方——3号教学楼！
“那支笔……”唐子谦喃喃道，“笔杆上好像刻着‘清砚’……”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说3号楼那支旧画笔？”
音乐系的叶知微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桌旁，她抱着几本琴谱，目光落在唐子谦还沾着一点蓝色颜料的手指上。
“我昨晚在隔壁琴房练琴，”她微微蹙眉，“好像听到你们创作室那边，有很轻很轻的……钢琴声？断断续续的，调子很老，像是……嗯……”她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像是一个很难过的人，在反复弹着一段未完成的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