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涌初现
华北电力设计院的走廊，总是弥漫着一股打印墨粉、旧图纸和咖啡因混合的独特气味。下午五点半，灯光次第亮起，将忙碌或疲惫的身影拉长。
沈青禾抱着一摞刚打印出来的变电站初设图纸，快步走向导师徐高工的办公室。图纸边缘有些硌手，她却浑然不觉，脑子里还在反复推敲一个接地设计的细节。
“师父。”她敲了敲门，探进头去。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徐高工正对着电脑屏幕蹙眉吞云吐雾，闻声抬起头，脸上露出笑意：“青禾啊，进来。图纸都打出来了？”
“嗯，按您上午提的意见又改了一版，您再看看。”沈青禾将图纸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目光不经意瞥见师父办公桌对面那个同样埋首于电脑后的身影。
林序。
她的师兄。比她早两年拜入徐高工门下，同样是徐工一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去年，他们师兄妹二人又极其顺利地先后通过了残酷的校招，进了这家顶尖的国企设计院，依旧在同一科室，跟着同一个师父。
此刻，林序正专注地画着系统图，侧脸线条清晰冷峻，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沉静。白衬衫的袖子一丝不苟地挽到手肘，露出劲瘦的小臂和腕上一只低调的黑色机械表。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指尖在鼠标上微顿，抬眼看了过来。
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沈青禾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目光，心跳漏了半拍，耳根微微发热。她假装整理图纸，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
“不错，这一版顺眼多了。”徐高工粗略翻看了一下图纸，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女孩子，心细。不像某些人，”他故意瞟了一眼对面的林序，“画图快是快，毛躁起来能把人气死。”
林序闻言，只是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无波：“师父，上次那个催命的紧急项目，甲方夸提交速度破纪录了。”
“那是人家青禾帮你校对的功劳！”徐工笑骂一句，显然对这两个徒弟极为满意，“行了，今天就到这吧。青禾，你也赶紧下班，女孩子别老是加班。”
他又看向林序：“你那个城西变的可研报告明天内部评审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林序保存文件，开始关闭电脑。
“嗯，好好弄，这次几个总工都会来。”徐工叮嘱完，拿起外套和公文包，“我先走了，你师娘今天包饺子，回去晚了又得念叨。”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行的微弱嗡鸣和林序收拾东西的细微声响。
沈青禾觉得有些局促。每次和林序独处，她都会莫名紧张。她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低声道：“师兄，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林序叫住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城西变的几个边界条件参数，徐工刚发我的，最新版，你项目可能也用得上。”
“哦，好，谢谢师兄。”沈青禾接过U盘，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又是一阵心悸。
“顺路，一起下楼。”林序拿起车钥匙，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沈青禾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