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

现场只剩下血腥味和风沙声。

厉烽这才驱马,缓缓踱到谢昭面前。马蹄声一下下,仿佛敲在谢昭的心上。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奇怪的物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弃。

谢昭强迫自己抬起头,尽管浑身都在细微地发抖,但她依然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与他对视。她看到了他眼中倒映出的精神自己——狼狈,脆弱,却偏偏有着一双不肯屈服的眼睛。

“哪来的娇花,倒是会惹麻烦。”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边塞风沙磨砺出的粗粝,语气里的嘲讽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石头在一旁嚷嚷:“老大,这官家小姐肯定肥得很!宰了算了!”

厉烽没理他,用马鞭的柄轻轻抬起谢昭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动作带着十足的侮辱意味。“模样倒是不错。可惜,是官窑里出来的瓷器,碰一下都嫌脏手。”

谢昭的心因愤怒和屈辱而剧烈跳动,但她死死咬住了唇,没有出声。

厉烽收回马鞭,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对左右随意地挥了下手:“捆起来,带回去。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榨出点油水,或者…换点粮食。”

“利用”两个字,被他说得赤裸而冰冷。

立刻有叛军上来,用粗糙的麻绳捆住了谢昭的双手,绳子勒进腕间的皮肤,带来刺痛的摩擦感。她被粗暴地拉起来,推搡着跟在马队后面。

一路上,叛军们投来各种目光:好奇、鄙夷、贪婪、幸灾乐祸…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她沉默地走着,默默观察着这一切——这支队伍散漫却彪悍,那个叫厉烽的首领,野蛮、强大、视人命如草芥,尤其憎恶她所在的阶级。

她被扔进了一个满是杂物的破旧帐篷里,双手依旧被反绑着。

帐篷帘子被掀开,一个年纪稍长、面色沉稳的男人(黑叔)端着一碗水和一块干硬的饼走进来,放在地上。

“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带着警惕。

“…昭儿。从京城逃难而来。”谢昭哑声回答,选择了隐瞒和化名。

黑叔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人。外面传来叛军们喝酒吃肉、粗声谈笑的喧嚣,更衬得帐内冰冷孤寂。

谢昭艰难地挪到角落,确认怀中的虎符还在,小心翼翼地将其藏得更隐秘。伤口在疼,嗓子干得冒烟,胃里空空如也。

她蜷缩起来,将脸埋在膝盖里。父亲慈爱的笑容、母亲温柔的叮嘱、冲天的火光、家人凄厉的惨叫…画面不断在她脑中交织闪现。

泪水终于忍不住涌出,浸湿了破烂的裙摆。但她很快用力擦干眼泪。

不能哭。

谢昭,你不能哭。

你要活下去。

血海深仇,还未得报!

她抬起头,透过帐篷的缝隙,看到外面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她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的眼眸。

帐篷外,隐约传来厉烽和那个年长男人的低语声。

“……看紧点……” “……朝廷的走狗为什么死追着她不放?……”

声音渐渐远去。

谢昭抱紧自己,在冰冷的黑暗中,握紧了拳头。

2王爷, 你的命值多少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