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面色沉稳的中年男人应声而入，沉默地站在一旁，同样看着谢昭。
“说。”厉烽言简意赅。
谢昭深吸一口气，知道机会来了：“营地附近，可有河流？或者背阴潮湿的山谷？”
黑叔看了一眼厉烽，见他没反对，才开口道：“往东五里有一条浅河，北面山坳倒是潮湿，长满了杂草灌木。”
“这个季节，河边或潮湿山谷里，应有一种名为‘灰灰菜’、‘马齿苋’的野菜，甚或可能有野芹，滋味虽苦涩，但无毒，可充饥。若能找到，可大量采集。”谢昭缓缓道来，这是她跟随父亲历练时学到的知识。“此外，浅河中若有鱼虾，可用简易箩筐拦截捕捞。虽不能彻底解决，但可缓解一时之急。”
黑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显然知道这些，但或许从未想过大规模采集作为军粮补充。毕竟叛军多是粗野汉子，不擅此道。
“就这？”厉烽语气依旧嘲讽，但眼神里的轻蔑稍减。
“不止。”谢昭继续道，“我看营地外晾晒的皮子处理粗糙，硬且易腐。我知一法，用草木灰和特定树皮浸泡鞣制，可使皮子更柔软耐用，无论是自用还是拿去边缘集市交换，都能换取更多粮食。”
这才是她真正的筹码。野菜鱼虾只是开胃菜，展示她确实“懂行”，而改良工艺创造价值，才是能打动对方的实际利益。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黑叔看向厉烽，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方法似乎可行。
厉烽的目光再次落在谢昭被捆绑的手腕上，那破皮红肿的地方格外刺眼。他忽然上前一步，抽出腰间匕首。
谢昭呼吸一窒，下意识地闭了下眼。
却只听“嚓”的一声轻响，手腕上的绳索应声而断。粗糙的麻绳落下，露出底下磨破的伤口。
“黑叔，带几个人，按她说的去试试。”厉烽收刀回鞘，语气不容置疑，“至于你…”他看向谢昭，眼神复杂，“暂时老实待着。若所言不虚，自有你的好处。若敢耍花样…”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都更有分量。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黑叔上前，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些：“姑娘，请详细说说那鞣制皮子的法子。”他递上那碗一直没被动过的糊糊，“先吃点东西吧。”
谢昭接过碗，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但她的心却微微热了起来。
赌赢了第一步。
她慢慢吃着那碗难以形容的食物，味同嚼蜡，却一点点咽了下去。
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