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丫头怎么还不来？”
我妈焦急地打着我的电话，听到的永远都是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不知道的是，我正站在她的面前。
只是她看不见我。
1.
今天是我弟结婚的日子，是全家人期盼已久的时刻。
甚至为了让他能够结上婚，不惜把我卖了。
张恒是我弟，我比他大三岁。
几个月前他带回去一个女生，说要和她结婚。
那女孩长得白白净净，相貌出众。
可是女方家里要求出20万的彩礼，张恒没钱，父母也没钱。
于是他们转过头来问我要。
我毕业后在一家私企上班，工资并不高，攒了四年的钱也才刚好10万。
平时发了工资他们总是会找借口来问我要钱，我也存不了多少。
我没告诉他们我有10万，只说存了5万。
他们让我把5万给张恒娶媳妇。
一丝一毫也不为我考虑。
“嫁女儿可以要彩礼，张盼嫁出去也是要彩礼的，咱家也要20万，张盼长得也不比那王玉玲差。”
王玉玲就是张恒的对象。
说话的是我奶奶，我在视频的另一头清晰地听见了她刻薄地声音。
对，她就是尖酸刻薄。
我出生的那一年，我妈没少受她的气。
她嫌弃我不是男孩，连带着我妈也遭受了她的白眼。
我的名字张盼也是她取的，顾名思义就是盼儿。
后面我妈又生了我弟，她才对我妈的态度好了点。
也仅仅是好了一点而已，她常说我爸养了我妈和我两个拖油瓶。
我妈也不是不工作，她平时会在超市里做营业员。
但是工资自己是一份没拿到，都是要上交给我奶的。
我上大学那一年，她就不让我去读，她说：“女娃儿家家读那么多书干嘛？”
最终我还是上了大学，用助学贷款读的。
平时我会趁周末时间打工，挣生活费。
大学毕业后自己留在了省城上班，我也不经常回家，只有过年才会回去一次。
我也不想看见他们。
这次张恒要结婚，他们要我拿钱，让我马上回去。
我就想着5万块钱就还了他们养我的恩情了吧。
结果回去他们就把我卖了！
他们让我嫁给一个县城里的男人，那男的愿意出20万彩礼。
我回去的当天，那男的也在，还有一个媒婆。
看出了我的不愿，他们竟把我灌醉送上了那人的床。
她们以为我会妥协，其实我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第二天我给了他们5万块，加了那男的微信就回了省城。
那男的承认张恒结婚当天会转钱给他们，他们欢欢喜喜地开始筹备起了婚礼。
没有人再问过我的死活。
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他们就通知我回去参加婚礼。
他们没想到的是，整整一天我都没有回去。
而答应给彩礼那男的似乎也没有行动。
2.
“张盼那死丫头怎么还不回来，你快打电话问问。”
我奶忍不住了，没有钱他们接不到王玉玲。
我妈打了一个接一个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一声声机械的女声在摧毁着她的耐心。
没多久我弟的电话也来了。
“妈，张盼怎么还不回来？我在这里人家不让我带玉玲走！”
我都能听见电话里他的愤怒。
张恒在我们家就是个宝，从小到大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过。
我不一样，很小的时候走我就知道我在这个家不讨人喜欢。
他娇纵，甚至没叫过我一声姐姐。
今天，他破天荒地叫了我姐。
“姐，你怎么还不来？”
“我们大家都等着你呢”
他发消息给我，不过却始终无人回应。
从今往后都不会有人回了。
后面他也没有耐心了，一连串的消息发给我。
“张盼，你最好在一个小时之内回来！”
“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呵，不给他带钱回来就是自私。
接着他又打电话给我爸。
“爸，姐怎么还不回来，她不来我还怎么结婚啊？她不来咱家今天就要丢脸丢到家了！”
“不会的，我让你妈联系她，今天她一定能来。”
在我面前一向冷漠的爸爸，在张恒那里从来都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他在楼下找到我妈，冷着脸说：“你告诉张盼，要是她今天不回来，就当我们没生过这个女儿！”
我妈焦急地说：“我打电话一直打不过，你说她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啊？”
我爸咬牙切齿地说：“她能出什么事？我看就是她不想拿钱出来，之前答应我们，就是故意给我们希望，我早该知道，她那种人就是没良心。”
我在一旁冷笑，他们本来就没当我是他们的女儿。
我在家里甚至还不如张恒养的一只狗。
小时候张恒见邻居家的小狗可爱，就吵着说他也要养。
爸妈本来是不同意的，家里本来就没钱，哪里有多余的钱来养只狗。
最后是我奶背着爸妈在隔壁村子找来了一只小狗。
她说：“一条狗能吃多少，会有张盼那死丫头吃的多吗？”
我妈听了也不敢开口，我爸也只有同意了。
可是从那以后，我每顿饭只能吃一碗，多一点都不行。
我奶会在旁边阴阳怪气：“家里谁不是省吃俭用啊？你个丫头片子吃那么多有什么用？”
我上大学时申请助学贷款，家里没有一个人给我做担保，都想让我辍学去打工。
最后还是我小舅舅给我做的担保。
而张恒高考成绩并不好，只能勉强上个三本。
他的学费很贵，一年要3万，他们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交了钱。
3.
最后这一整天我都没有出现。
张恒没有接到新娘，女方家甚至放话嘲笑。
没有钱也想娶媳妇儿？做梦！
张恒听了恼羞成怒，直接和对方扭打在一起了。
张家闹了个大笑话，没有钱娶不起媳妇儿。
他们脸面尽失，把前来吃酒的人都赶了出去。
我妈坐在床头哭，我奶则在另一个屋里破口大骂。
“我就知道那死丫头是个白眼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养了两个白眼狼在家里。”
一个白眼狼是我，另一个是我妈。
因为她没能让我赶回去送钱。
我爸也在一旁沉默着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张恒更是气得没有回家，和他一帮狐朋狗友去酒吧喝酒去了。
回到家醉醺醺的，指着我妈就骂：“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
我妈被自己的儿子骂了，低着头一个劲的哭。
我爸气得扇了他一耳光。
“她是你妈！”
张恒反问：“你自己不是也打她骂她吗？凭什么说我？”
我爸愣了一下，张恒趁机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妈在床上坐着一个劲地哭，或许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他大声地说：“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知道他说的是张恒还是我。
我冷眼看着他们一家的所有动作，只是眼角还是渗出了丝丝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