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
那女人一步步走来,人群像摩西分海般为她让开道路。她眼里只有沈牧,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她走到我们面前,仰着头,泪珠恰到好处地滑落:“阿牧,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看到了请柬,我……”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沈牧猛地回神,他终于,终于看向了我。
但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哪怕是伪装),只剩下焦灼、愧疚,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决断。
“晚晚……”他开口,声音干涩,“对不起,婚礼……必须暂停。”
“暂停?”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连我自己都惊讶。那仿佛不是我的声音,而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沈牧,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只是暂停吗?”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默认了。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那女人仿佛此刻才注意到我,她捂住嘴,一副惊慌失措、无辜又愧疚的样子:“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们的……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她柔弱地靠向沈牧,沈牧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好一幕感人至深的久别重逢。
而我,这个穿着婚纱的新娘,成了全场最可笑的存在。
我看着沈牧护着她的姿态,看着他那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小心翼翼的眼神,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醉酒后抱着我,一遍遍喊着的“清清”;
他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从不让我碰的抽屉,里面全是苏清的照片;
他选择我,只因为我在某个侧脸的角度,像极了他失去的恋人;
他朋友调侃他“找了个低配版替身”时,他不置可否的笑……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总有一天我能取代苏清在他心里的位置。
现实却用最惨烈的方式,给了我一个耳光。
在所有宾客或同情、或怜悯、或嘲讽、或看戏的目光中,我慢慢地,慢慢地挺直了脊背。
我抬起手,没有擦眼泪——因为奇怪的是,我眼里干涩得一滴泪都没有。
我只是慢慢地,摘下了头上的婚纱头纱。
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决绝的仪式感。
昂贵的头纱被我随手扔在地上,如同丢弃一件垃圾。
然后,我抬起手,开始解婚纱背后的繁复扣子。
沈牧似乎意识到我要做什么,脸色微变:“晚晚,你……”
“别叫我晚晚,”我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沈牧,你不配。”
扣子很难解,但我耐心十足,一颗,两颗……仿佛不是在脱下一件婚纱,而是在剥离一层过去五年里早已与我血肉粘连的、名为“痴心妄想”的皮。
终于,厚重的婚纱从身上滑落,堆叠在脚边,像一团失去了生命的云朵。
我里面穿着提前换好的简洁的吊带衬裙,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我弯腰,脱掉了那双磨得我脚后跟生疼的水晶婚鞋,赤脚踩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冰冷的触感从脚底直窜头顶,让我更加清醒。
我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清晰地、毫无眷恋地落在沈牧和他怀里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