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愕、同情、看热闹的目光里,我被快速架走,直接编入了伤病连。
远远地,我看见林子悦举起手,随后被教官叫了出来。
林子悦成了临时班长,她站在队列前,背影都透着压不住的喜悦。
伤病连在操场看台下混日子,听着蝉鸣与训练声,偶尔混杂几句粗口或者兴奋的“耶”声。
我顶着一张红肿骇人的脸,戴着宽檐帽,远远看着训练场。
林子悦几乎成了陈教官的尾巴,送水、问动作、歪头笑,眼神黏腻得能拉丝。
陈教官的眉头越皱越紧,几次严厉斥责她归队、保持距离,她却只当是特殊关注,越发来劲。
某次休息间隙,林子悦和几个女生躲到看台下的阴影处,我清楚听见她抱着膝盖,对其他人说:“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真爱无畏嘛!大不了等呗!……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那几个女生表情各异,有人尴尬附和,有人悄悄挪远了一些。
待到她们走后,我拿出手机,关掉视频录制按钮。
此后,林子悦的行为越发疯狂,恨不得像一块牛皮糖,黏在教官身上不下来,说话也毫无分寸感。
最离谱的一次,休息时,她竟当着全班的面对教官说:“教官,我帮你这么多忙,不请我吃顿饭吗?”
陈教官瞪大眼睛,还没开口,她又说。
“追女生,难道连顿饭都舍不得请吗?”
队伍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过去,连隔壁班听到声音都看了过来。
陈教官脸一下子沉下来,语气冷硬:“林子悦同学,注意你的言行和身份!我是你们的教官!归队!”
林子悦脸上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却还不死心,又扭头对我们宿舍其他几个女生说:“教官不好意思了,那咱们宿舍一起去呗?”
舍长赵静尴尬地摇摇头:“不了不了,我们累死了,想回去休息。”
“对啊对啊,这几天太累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林子悦的笑脸彻底垮了,眼神扫过舍友,那里面淬着冰冷的怨毒。
她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而这份难堪,她显然记在了舍友们的头上。
从那以后,训练时,她开始利用那点微小的权力给舍友们“穿小鞋”。
赵静动作稍慢点,就被罚多站十分钟军姿;小圆正步踢不好,被单独拉出来反复练,直到快中暑;休息时间别人能躲在阴凉下喝水,她们却总被指派去跑腿。
“她疯了吧?公报私仇!”晚上宿舍里,林子悦还没回来,赵静揉着酸疼的腿小声抱怨。
“不就是没跟她去吃饭,至于吗?”小圆快要哭出来。
“天天盯着陈教官,说的话腻死人了,真受不了……”另一个舍友王璐撇撇嘴。
我躺在床上,听着她们的抱怨,沉默不语。
因为我今天看见了,在林子悦再一次纠缠过后,陈教官脸色铁青地走到操场边缘,背对着队伍,打了个很长的电话。
他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眉头蹙起,声音压得很低。
只能隐约捕捉到“……不像话…骚扰……我对象听了要气死……”之类的话。
3
军训第四天,伤病连的人被辅导员叫去档案室帮忙。
档案室在校园偏僻的角落,我回来时,路过一栋外墙卷翘脱落、爬山虎攀爬到二楼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