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人停下进食的动作,警惕地看着他。男主人皱起眉,上下打量这个衣着奇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给孩子吃的那点糊糊都无比珍贵,这个外人居然想要那些连猪猡兽都不一定爱吃的下水?
老村长,一个脸上刻满了岁月和苦难痕迹的老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拄着一根磨光的木棍走了过来。
“外乡人,”老村长的声音沙哑,但比其他人多了几分沉稳,“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那不能吃,会吃坏肚子。”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吃坏肚子可能是致命的。
刘昴星眼神坚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堆废料,然后做了一个“烹饪”的手势:“我,处理。能吃。好吃的。”
他的话语生涩,但意图明确。
村民们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甚至觉得他疯了的表情。老村长浑浊的眼睛盯着刘昴星看了半晌,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后,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拿去吧。但吃出了问题,闪金村不负责。”他报出了这个村子的名字。
“谢谢!”刘昴星如获至宝,也顾不上脏,立刻上前将那几块发芽的块茎、干瘪的菜叶和那堆腥臭的内脏收集起来。他又恳求地看向那煮糊糊的妇人:“水,借一点?火,借用?”
妇人看向老村长,见村长微微点头,才不情情愿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水罐和那个简易的石灶。
刘昴星立刻行动起来。他先是打开水,仔细地清洗那些块茎,用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小心地削去发青发芽的部分以及厚厚的泥皮,露出内部还算白净的薯肉。接着,他极度耐心地处理那些内脏,翻过来用流水和细沙(从地上搓的)反复揉搓,挤压掉内部的污物和粘液,虽然条件简陋,但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仿佛手中不是废料,而是珍贵的食材。
村民们远远地看着,交头接耳,大多带着看笑话的神情。他们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认真地对待这些垃圾。
处理完食材,刘昴星捡来一些干柴,熟练地引燃灶火——这手点火功夫让一些村民稍微惊讶了一下。他将洗净的块茎切成不规则的块,放入一个借来的、勉强能算是锅的陶罐里,加水煮上。
然后,他找来了两块相对平坦的石头,洗净后架在火上烤热。他没有油,但他有办法。他从那堆内脏里挑出一小块看起来略肥的组织,放在热石上炙烤,很快,嗞啦声中,微量的油脂被熬了出来,浸润了石面。
就是现在!
他将切好的、经过初步清洗和去腥处理(用找到的几种野草搓揉,希望能有点去味效果)的内脏片,以及那些干瘪但洗净切碎的菜叶,铺在滚烫的、有了些许油脂的石板上!
“嗞啦——!”
一声截然不同的、属于美食的悦耳声响,猛然在寂静沉闷的村落里炸开!
一股混合着炙烤蛋白质的焦香和野菜(虽然干瘪)清香的雾气升腾而起,瞬间压过了原本弥漫的馊腐和腥臊气味!
所有村民,无论是正在吃饭的还是发呆的,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猛地吸了吸鼻子,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石灶前那个忙碌的陌生青年身上。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香?
刘昴星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用削尖的树枝熟练地翻动石板上的“杂烩烤”。他没有盐,没有任何调味料,只能最大限度地激发食材本身可能潜藏的那一丝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