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带血的煎蛋
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翻了个身,手摸到一片冰凉的床单。昨晚的暴雨声还在耳朵里嗡嗡响,混杂着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黑色的,很厚,装着……
“醒啦?”
厨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像蜂蜜水一样黏黏糊糊地淌过来。
我猛地坐起来,心脏撞得肋骨生疼。
她怎么会在厨房?
我明明……
“快起来吃早餐,今天的煎蛋特别好。”林晚端着盘子走进来,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扫过地板,带起一阵煎蛋的焦香。她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叉起一块煎蛋递到我嘴边,“啊——”
我盯着她的手腕。
那里空空如也。
昨天晚上不是这样的。
我记得很清楚,水果刀划进去的时候,血一下子涌出来,染红了她白色的睡裙袖口。我按住伤口,她的血沾了我满手,黏腻得像融化的巧克力。
可现在,她的左手腕光洁得像块新剥的笋,连道浅浅的白印都没有。
“怎么了?”林晚歪着头笑,眼睛弯成月牙,“不喜欢吃煎蛋了?”
盘子里的煎蛋边缘焦黑,蛋黄流心是诡异的橙红色,像……像昨天晚上我在浴室看到的颜色。
“你的手……”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昨天不是割伤了吗?”
“割伤?”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突然咯咯地笑起来,“陈明你睡糊涂啦?我昨天切水果不小心划了下,早就好了呀。”
她伸出左手,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不对。
我记得那道伤口很深,深到能看见白色的骨头。我甚至记得她倒在地上时,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盏我们结婚时一起挑的水晶灯,昨天晚上被血溅上了几滴,像暗红色的星星。
“你在想什么?”林晚的手指滑到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很黑,深不见底,“快吃吧,蛋要凉了。”
煎蛋的香味突然变得刺鼻,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推开她的手。
盘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煎蛋摔成一滩模糊的黄红色,像张被揉烂的脸。
林晚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蹲下身,一片片捡起地上的瓷片。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身上,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突然发现,她的影子没有手——本该是手的位置,只有一团模糊的黑。
“陈明,”她低着头,声音轻飘飘的,“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我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噩梦?
难道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个暴雨夜,浴室里的血腥味,黑色塑料袋里沉重的东西,还有……还有我埋在后山的松树下,用石头压着的那个坑……
“我没有……”我想说“我没有做噩梦”,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没有睡好”。
林晚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她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温柔的笑,右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没关系,”她踮起脚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今天我们去看李医生,让他给你开点好药。”
她的嘴唇很凉,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