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闯入了一片绝对的虚无与死寂,唯有自身仙光与那内部滋生的罪业,在对抗,在燃烧,指引着通往未知深渊的路。
第三炉香:时骸溯前孽
绝对的虚无。
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黑暗或空寂,而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法则、概念、甚至“存在”本身的终极湮灭之境。仙力在此地不再是依仗,反而成了最先被吞噬的饵食,八仙周身的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流失,如同水泼焦土。
更可怕的是内在的侵蚀。那被引动的前世罪孽痕迹,在太初裂痕这诡异环境的催化下,愈发活跃,如毒藤般缠绕仙根,啃噬道基,带来阵阵元神层面的虚脱与绞痛。
“稳住!”汉钟离的喝声在死寂中显得异常沉闷,他头顶冲出一亩庆云清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那清光边缘不断被黑暗吞噬,滋滋作响,“凝守本源,外邪不侵!”
话虽如此,但他胖脸上已渗出细密汗珠,体内那丝滞涩感越发明显。
吕洞宾纯阳仙剑悬于身前,剑尖吞吐毫芒,死死抵住指尖那缕顽固的黑莲纹,脸色苍白中透着一丝被罪孽之力反噬带来的青气。他目光锐利如剑,扫视着无尽的虚无:“此地诡异,绝非善地,需尽快寻到那罪业源头!”
“寻?往哪儿寻?”蓝采和没了平日跳脱,声音发紧,他花篮里最后一株护体仙草也已枯萎成灰,“这鬼地方连上下左右都没有!”
话音未落,前方极遥远处,似有一点微光亮起。
那光并非仙神祥瑞之辉,而是一种混沌、扭曲、夹杂着无数破碎光影的怪异色泽,如同一个不断溃烂又重生的伤口。
“在那边!”何仙姑手中荷花宝灯感应到那光芒中一丝奇异波动,指引方向。
八仙精神一振,奋力催动残余仙力,向那光点艰难遁去。越靠近,周遭虚无的吞噬之力竟稍稍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暴虐的时间波动!
无数破碎的画面、断续的声音、扭曲的光影洪流般冲击着他们的感知。
他们看到洪荒巨兽在星空间搏杀,血染长河;看到上古仙庭崩塌,神魔泣血;看到凡间王朝更迭,烽火连天……无数历史的碎片,过去未来的光影,在此地混乱交织,奔腾流淌。
“小心!是时间乱流!”张果老惊呼,他的驴子不安地刨动着蹄子,鱼鼓咚咚急响,化解着扑面而来的时空碎片,“一旦被卷进去,顷刻间便可能被撕碎在不同的时代!”
八仙各展神通,在狂暴的时间洪流中艰难穿梭,如逆水行舟。
突然,韩湘子玉箫发出一声尖锐悲鸣,一段充斥着金戈铁马、万灵悲泣的杀伐之音碎片狠狠撞入他的识海!他身形猛地一滞,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周身清圣之气大乱,竟隐隐透出一股屠戮天下的凶戾!
“湘子!”曹国舅玉笏霞光刷过,助他稳住心神。
韩湘子猛地摇头,脸色难看:“无妨…只是…那声音中的怨气,好生熟悉…”
话音未落,前方那混沌光点骤然放大,显露出其真容——那是一片更加混乱的区域,仿佛是所有时间乱流的交汇点,无数巨大的、水晶般的碎片在其中沉浮,每一块碎片都映照着不同的时空景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