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忘不了三年前那个下午，市一院妇产科走廊的消毒水味。
那天我正在公司开季度会，手机震个不停，陌生号码打了三次我才接。电话那头是护士的声音，说苏晴刚做完手术，让家属赶紧来。我脑子 “嗡” 的一声，手里的笔 “啪” 地掉在桌上，打断了总监的讲话。
“抱歉，我爱人出事了。” 我抓起外套就往会议室门外冲，电梯等不及，我从十七楼跑楼梯下去，心脏跳得像要炸开。苏晴怀孕六周，上周我们还一起去做了产检，B 超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我拍了照存在手机里，每天睡前都要翻出来看两眼。
她怎么会去做手术？
我开车闯了两个红灯，停在医院门口时手都在抖。冲进妇产科走廊，就看见苏晴坐在长椅上，脸色白得像纸，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她看见我来，没像往常那样扑过来撒娇，只是抬了抬眼皮，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孩子呢？” 我声音发紧，蹲在她面前，想去碰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她别过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没了。”
“没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抓着她的肩膀晃了晃，“苏晴你疯了？那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知不知道……”
“顾远死了。” 她突然喊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他在国外出车祸，昨天晚上他爸妈给我打电话，你让我怎么跟你说？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没了，我怎么能带着你的孩子去怀念他？这不纯粹！”
顾远。
这个名字像根针，狠狠扎进我心里。苏晴的白月光，高中时就喜欢的男生，去年出国读博。我追了苏晴两年，她答应和我在一起时，我知道顾远是她心里的遗憾，但我以为时间能磨掉那些过去。我对她好，把她宠成公主，以为她迟早会看见我的真心。
原来我错了。
“所以你就打掉我们的孩子？” 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从头顶凉到脚尖，“苏晴，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他也是一条命啊！”
“我没办法。” 她捂着脸哭，“陈默，你爱我就要理解我。我要为顾远守孝三年，这三年我们不要联系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等我三年，等我走出来……”
“守孝三年？” 我气笑了，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苏晴，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古代！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打掉自己的孩子，还要我等你三年？我们在一起两年，我们的孩子，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只是你祭奠过去的障碍？”
我想起上周她还笑着跟我说，等孩子生下来，要像我一样有双好看的眼睛。想起我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小名，叫 “念念”，念念不忘的念。现在想来，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她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我从手腕上摘下那块手表，是去年苏晴生日时送我的，她说 “陈默，以后你的时间都要属于我”。我当时把表当成宝贝，睡觉都舍不得摘。现在这块表硌得我手腕疼，像个笑话。
我把表轻轻放在她旁边的长椅上，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不用等了。” 我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苏晴，我们结束了。祝你…… 守孝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