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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将我锁在房间里,把魔鬼辣椒放进微波炉里烤。
强烈的辣味,呛得我要窒息,眼泪狂流。
要不是邻居家哥哥陆时柏破窗救我去医院,我肯定死在屋里了。
我是央美学生,画画就是我的半条命。
可我得了化学性肺炎,脸颊红肿,鼻腔溃烂。
就连眼角膜也被腐蚀,什么都看不清了。
爸爸妈妈轻描淡写的说:“妹妹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她马上要保送京大,你不要没事找事。”
医生说我的眼睛不能再受刺激,所以,我没有哭。
只是淡淡的说:“我们的家人情分,就到此为止吧。”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烈,钻进我受损的鼻腔,带来一阵阵刺痛。
医生拿着报告,语气沉重。
“化学性肺炎,鼻腔黏膜三度烧伤,角膜腐蚀严重,视力能不能恢复,要看后期治疗。”
“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尤其是情绪激动导致的流泪,会加重角膜损伤。”
我躺在病床上,眼前一片模糊的光影,连医生脸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我的手,那双能画出精细线条的手,此刻却连摸索床边的水杯都有些费力。
爸妈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姗姗来迟的。
妈妈拎着一个保温桶,一进门就抱怨开了。
“楚月初,你现在本事大了,一点小事就闹进医院,还让邻居看了笑话。”
她把保温桶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你妹妹为了你这事,一晚上没睡好,今天精神都不济了,她马上就要去京大报到了,你能不能让她省点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用模糊的视线“看”着她。
爸爸在一旁帮腔:“就是,月明都吓坏了,她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身体这么弱。”
“一个玩笑?”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难听,“把我锁在房间里,用工业级的魔鬼辣椒在微波炉里加热,这也是玩笑?”
妈妈的调门一下子高了起来:“那你还想怎么样?月明已经知道错了,你非要毁了她的大好前程才甘心吗?你这个做姐姐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歹毒。
这个词从我亲生母亲的嘴里说出来,砸在我心上,没有激起一点波澜,只是觉得麻木。
楚月明,我的双胞胎妹妹,从小到大,她闯的祸,最后都成了我的“歹毒”。
她推倒邻居家的花瓶,哭着说是被我逼的。
她偷拿家里的钱去买游戏机,被发现后,说是为了给我买我最想要的画具。
每一次,爸妈都选择相信她声泪俱下的表演。
而我,百口莫辩。
我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肺部的疼痛。
“医生说,我的眼睛看不清了。”
“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画画了。”
我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画就不画了,女孩子家家的,画画能有什么出息,将来还不是要嫁人。”
“你妹妹就不一样了,她考上了京大,以后前途无量,我们全家都要指望她呢。”
爸爸也跟着点头:“你妈说得对。你别想太多,安心养病,医药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是啊,不用我操心。
因为破窗救我出来的陆时柏,已经替我垫付了全部费用。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模糊的人影,他们是我的父母,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那根维系了二十年的弦,终于在我心里,一寸寸地断裂。
“我们的家人情分,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