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林月在公司和直播间都表现得异常反常。
办公室里，她恢复了最初的职业距离，与齐阳除了工作几乎零交流。
每次齐阳想找机会与她独处，她总能用各种借口迅速脱身——要么是突然响起的电话，要么是紧急的会议通知。
她的目光不再与他相遇，即使不得不交谈，也保持着完美的职业微笑，仿佛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同事关系。
但在直播间里，粉丝们纷纷留言关心："月儿最近有心事吗？""唱错歌词了哦""是不是太累了？"
林月弹错了一个简单的音符，急忙调整琴弦掩饰失误，却逃不过老粉的眼睛。
齐阳每晚准时守在直播间，看着镜头前强颜欢笑的林月，心疼却无能为力。
她的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即使厚重的粉底也遮盖不住。
当她唱到《红豆》中"等到风景都看透"这句时，声音突然哽咽，急忙低头假装调整麦克风。
他尝试私信询问：「最近很累吗？需要帮忙吗？」
只得到机械回复：「谢谢关心，我很好。」
周三下午的部门会议上，林月坐在离齐阳最远的位置。
当总裁宣布由她负责与德国供应商的对接时，齐阳注意到她握笔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泛白。这本该是他们共同负责的项目。
"林顾问单独负责？"齐阳忍不住打断，"按照原计划——"
"这是赵总监的建议。"总裁打断他，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考虑到齐工可能很快要接手非洲项目，这样分工更合理。"
齐阳猛地转头看向坐在角落的赵世杰，后者正悠闲地转着钢笔，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月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侧脸，但齐阳看见她咬住了下唇。
会议结束后，齐阳堵住了准备离开的赵世杰："什么非洲项目？"
"噢？林顾问没告诉你吗？"赵世杰故作惊讶，
"总裁原则上同意派你负责赞比亚的新项目，至少两年。"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我推荐的。毕竟...你和林顾问走得太近了，影响不好。"
齐阳的拳头在身侧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终于明白林月反常的原因——她不是在拒绝他，而是在保护他。
与此同时，赵世杰出现在项目组的频率越来越高。
每次齐阳与林月有独处的机会，不出十分钟，赵总能"恰好"路过。
有次齐阳甚至发现他在翻看林月的笔记本——就是那本画满爱心的笔记。
"找什么？需要帮忙吗？"齐阳冷冷地问。
赵世杰面不改色："总裁要文化适配的原始数据。"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齐阳一眼，"你和林顾问最近...生疏了？"
齐阳没有接话，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隐约感觉赵世杰在策划什么，却抓不住实质证据。
公司季度团建选在了郊外的攀岩基地。
清晨的大巴上，齐阳刻意坐在了林月身边。
她今天穿着一身利落的运动装，马尾高高扎起，露出纤细的颈线。这是自那个未完成之吻后，齐阳第一次看到她穿便装。
"你也来攀岩？"齐阳递上一瓶水，指尖故意擦过她的手背。
林月接过水，眼神闪烁："嗯，尝试一下新事物。"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最近...抱歉我有点忙。"
齐阳想追问，却被教练的哨声打断。
分组时，赵世杰"恰好"与林月分在同一组，齐阳则被分到了市场部那边。
他看到赵世杰俯身在林月耳边说了什么，林月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攀岩开始前，教练检查每个人的安全装备。
齐阳注意到负责检查林月装备的助理教练是张陌生面孔，而其他组都是由主教练亲自检查。
他皱起眉头，向林月那边走去，却被市场部的同事拉去合影。
"齐总监，笑一个！"
当相机快门声响起时，齐阳的视线仍锁定在林月身上。
她已经开始了攀登，动作意外地敏捷，像一只灵巧的猫，很快攀至半程。
阳光透过岩壁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线条。
正当齐阳为她喝彩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林月的安全绳突然松动，整个人向后仰去！
"林月！"齐阳的喊声撕心裂肺。
时间仿佛慢放。林月在空中翻转，长发如黑色瀑布般散开，她试图抓住岩壁却失败了。齐阳不顾一切冲上前，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双臂。
"砰——"
冲击力让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齐阳的手臂传来剧痛，但他顾不上自己，立刻查看林月的情况。
她的额头撞在岩石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他的衬衫。
"月儿？月儿！"他轻拍她的脸颊，声音颤抖。
林月微微睁开眼睛，眼神涣散："阳...别怕..."说完便晕了过去。
齐阳的心跳几乎停止。
她叫他"阳"，不是"齐总监"，不是"齐工"，而是最亲密的"阳"。这个认知让他在最不该的时刻心头一热。
"让开！救护车马上到！"赵世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齐阳从未听过的慌乱。
他试图从齐阳怀中抢走林月，却被齐阳一把推开。
"滚开！"齐阳抱起林月冲向基地医务室。
她轻得不可思议，在他怀中像一片羽毛。鲜血染红了他的衬衫，但他只在乎怀中人是否安好。
医务室里，医生简单处理后表示需要送医院缝合。
等待救护车时，林月短暂清醒过来。
"我的手机..."她虚弱地说，"需要取消今晚直播..."
齐阳从她口袋中找出手机，正要递给医生，屏幕突然亮起——壁纸赫然是他和林月在项目启动会上的合影。
更让他震惊的是，相册图标上显示999+未读照片。
鬼使神差地，齐阳点开了相册。
里面全是与他有关的照片：工作照、咖啡杯上的涂鸦、甚至是他趴在办公桌小憩时的侧脸。
最早的一张可以追溯到三个月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还有一张特别引起他注意——是他在会议室白板前讲解方案的背影，照片边缘露出了林月自己的手指，比着半个心形。
"齐总监？"医生打断了他的思绪，"请帮忙填一下表格。"
齐阳机械地填完表格，脑海中全是那些照片的含义。
林月一直在关注他，记录他，远比他想象的要早，要深。
救护车到了，赵世杰坚持要陪同。齐阳冷冷地挡在门前："我是项目负责人，我去。"
医院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赵世杰来回踱步，不时看表。齐阳坐在长椅上，双手交握抵在额头，衬衫上还沾着林月的血。
"你知道她为什么躲着你吗？"赵世杰突然开口。
齐阳抬眼，目光如刀。
"因为我告诉她，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赵世杰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尤其是对即将派驻海外的高管。"
"什么海外？"
"总裁已经原则上同意，派你负责非洲新项目，至少两年。"
赵世杰整了整领带，"我推荐的。毕竟...你和林顾问走得太近了，影响不好。"
齐阳握紧拳头，指节发白。他终于明白林月这两周反常的原因——她以为亲近他会毁了他的前程。
缝合结束后，医生宣布林月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赵世杰借口有会议先行离开，齐阳则留下来陪护。
病房里，林月安静地睡着，额头的纱布显得她格外脆弱。
窗外的夕阳将她的睫毛染成金色，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齐阳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凉，像那天雨夜里一样。
"唔..."林月醒了，看到齐阳时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抽回手，"谢谢齐总监...我没事了。"
"我看到你手机里的照片了。"齐阳单刀直入。
林月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月儿。"齐阳第一次这样叫她，"我也喜欢你。从你在直播间唱《但愿人长久》那一刻起。"
林月的眼眶红了："这不重要。你要去非洲了..."
"谁说的？"
"赵总。他说公司规定...说如果我们...你就会失去晋升机会..."
林月的眼泪终于落下，"我不能毁了你的事业。"
齐阳用手擦去她的泪水，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听着，我不会去任何地方。赵世杰在操控我们，因为他想要你。"
"什么？"
"他是我前女友的表哥。他们是一伙的。"齐阳握紧她的手，"你愿意相信我吗？"
林月望着齐阳坚定的眼神，缓缓点头。一滴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好，那我们一起想办法。"齐阳俯身，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这次没人能打断了。"
林月破涕为笑，抬手环住齐阳的脖子，将他拉近。
两人的唇终于相贴，比想象中更柔软，更甜蜜，像是等待了一生的重逢。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病房里的心跳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与两人加速的心跳奇妙地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