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北墙根下的废弃兽穴出口,寒风卷着雪粒子,刀子般刮过秦慕语的脸颊。
她单膝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双手紧贴在长风宽阔却冰冷僵硬的后背上。
掌心渡过去的温和内息,如同投入冰窟的微弱火种,艰难地对抗着那自他左肩伤口处疯狂肆虐、不断向心脉侵蚀的幽蓝寒毒。
金针封穴形成的屏障在寒毒顽强的冲击下微微震颤,每一次冲击都让长风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一下,
牙关紧咬的咯咯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清晰得刺耳。
他额上豆大的冷汗混着冰霜滚落,砸在雪地上,瞬间凝结。
那张平日里坚毅冷硬的脸庞,此刻白中透青,嘴唇毫无血色,每一次粗重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濒死般的痛楚。
秦慕语的心沉到了谷底。空间核心在她识海中无声运转,冰冷的分析意念流冲刷而过:
目标:长风。状态:严重中毒。
毒素属性:高度凝练幽寒之毒,混合未知阴煞侵蚀性能量。
侵蚀速度:中高速。心脉屏障强度:低(持续衰减中)。
治疗方案(基于当前能量及药材储备):
方案一:烈阳属性高阶丹药强行中和驱散(需辅以百年金线莲护脉,否则经脉崩毁风险:99.8%)。
方案二:……能量不足,方案推演终止。
“百年金线莲……” 秦慕语在心中无声重复,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味药极其珍稀,生长条件苛刻,百年份的更是可遇不可求,
是中和烈阳丹药狂暴药力、保护中毒者脆弱经脉的关键缓冲。
王府库房里或许有,但以她现在的处境,去求取等同于自投罗网,暴露今夜之行。
唯一的希望,就在她刚刚复苏、能量微薄的空间药圃里!加速培育!
“福伯!” 她猛地抬头,声音因为焦急和寒冷而微微嘶哑,
穿透风雪,呼唤着那个一直默默守护在附近阴影里的老仆。
“老奴在!” 一个略显佝偻却异常敏捷的身影立刻从一堆枯藤积雪后闪出。
福伯穿着厚实的灰棉袄,脸上刻满风霜,眼神却精光内敛。
他一眼看到长风的惨状,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出骇人的厉色,但动作却丝毫不乱,迅速上前,
和秦慕语一起,小心翼翼地架起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长风。
“回小院!快!” 秦慕语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三人相互扶持,借着夜色的掩护,在王府巡夜守卫交错的间隙里艰难穿行,
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带着血迹和冰霜的脚印。
秦慕语的手臂伤口同样覆盖着青黑色的冻痕,阴寒的刺痛不断传来,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
好不容易回到那僻静的小院,将几乎冻僵的长风安置在暖榻上。
福伯立刻手脚麻利地升起炭盆,烧上热水,又翻出所有能找到的、仅存的几味普通驱寒药材捣碎备用,眼神里满是凝重。
秦慕语没有片刻耽搁。她盘膝坐在长风身边,再次稳定住渡入的内息,维持住他心口那一点微弱的生机之火。
同时,全部心神沉入空间深处。
那片刚刚被月光精华唤醒的狭小药圃,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核心的幽光比之前略微明亮了一丝,但依旧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药圃中,几株被微光笼罩的珍稀药草,叶片上流转着极其微弱的生机,
其中一株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碎金色纹路的植物,正是金线莲!
但它此刻的状态,距离百年份的药力,差了何止千里!
启动:药圃时间流速调节(微幅加速)。目标:金线莲。
秦慕语意念集中,空间核心幽光猛地一跳,随即剧烈地明灭闪烁起来,如同超负荷运转的机器。
药圃上方,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涟漪荡漾开来,笼罩住那株小小的金线莲。
加速开始了。但速度慢得令人心焦!秦慕语能清晰地“看”到,
金线莲叶片上那细微的金色纹路,在以蜗牛爬行般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加深、蔓延。
而空间核心的能量储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按照这个速度,想要催生到百年份,只怕长风早已……
冷汗顺着秦慕语的鬓角滑落。她咬紧牙关,不顾识海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感,
强行加大了对空间核心的精神力输出!拼了!哪怕耗尽最后一丝能量,也要抢时间!
警告!能量储备急剧下降!即将跌破临界值!强行加速可能导致空间核心再次休眠!
冰冷的提示音在识海响起,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
“闭嘴!” 秦慕语在心中低吼,眼神决绝。
她强行压榨着自己的精神力,如同拧紧最后一圈发条。
空间核心的幽光骤然变得刺目,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药圃中那株金线莲,在剧烈的能量波动下猛地一颤,叶片上的金色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
骤然亮起,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加深、变得清晰夺目!
一股浓郁的、带着奇异清香的药气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来!
成了!就在空间核心幽光即将彻底熄灭的前一瞬,那株金线莲终于完成了蜕变!
叶片边缘的金线璀璨夺目,脉络中流淌着百年岁月沉淀的磅礴生机!
秦慕语猛地睁开眼,顾不上识海强烈的眩晕和刺痛,闪电般伸手,
小心翼翼地将这株承载着长风性命希望的百年金线莲从药圃中采撷而出。
金线莲入手温润,带着蓬勃的生命气息。
秦慕语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着手处理。
她将几片最重要的金线莲叶片摘下,用玉杵快速捣碎成碧绿色的粘稠汁液,
混合着福伯准备好的其他辅药,撬开长风紧咬的牙关,小心翼翼地灌了进去。
同时,她取出珍藏的最后几粒药性最为霸道的“烈阳驱厄丹”,准备在金线莲药力化开后立刻给他服下。
做完这一切,秦慕语已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精神力消耗巨大。
她靠在榻边,喘息着,目光紧紧锁住长风的脸。
金线莲的药力开始发挥作用,一层极其淡薄、却无比坚韧的温润气息,
如同最轻柔的纱幔,缓缓包裹住长风被寒毒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经脉。
他脸上那骇人的青黑似乎稍稍褪去了一丝,紧锁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了一点。
有效!秦慕语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识海中,
空间核心那本就黯淡到极点的幽光,忽然疯狂地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尖锐的警报如同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脑海!
警告!检测到空间药圃区域非法入侵!
入侵目标:药圃核心——九阳姜主根!
能量反应:低(普通人类)。行为模式:偷窃!
空间核心能量:1.2%。自动防御模块:无法启动。建议:精神力引导残余能量进行干扰!
有人偷药!而且是冲着那株年份最久、阳气最盛的九阳姜主根来的!
秦慕语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散了疲惫。
她猛地站起,身体因为虚弱晃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福伯扶住。
“小姐?”
“有人动我的药圃!” 秦慕语声音冰寒,眼中厉芒闪动。
她强行集中几乎枯竭的精神力,沟通那仅存一丝的空间核心。
小院角落那片被阵法遮掩的药圃,此刻景象清晰地投射在她识海。
一个穿着王府低级仆役灰布短衫、身形瘦小、蒙着面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药圃边缘。
他手中拿着一把特制的小药锄,动作又快又轻,
目标明确地刨向药圃中心那株叶片肥厚、根茎粗壮虬结、通体散发着淡淡暖金色光晕的九阳姜!
尤其是那深埋土下、如同小型婴儿手臂般的主根,正是这株灵药千年精华凝聚所在!
眼看那锋利的药锄就要碰到主根!
“找死!” 秦慕语心中杀意沸腾。
空间核心最后那点微弱的能量被她强行抽取,凝聚成一道无形的意念之刺!
但这能量太弱了,不足以造成实质伤害!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想起了空间提示的“精神力引导残余能量”!
残余能量……丹劫!她炼制高阶丹药时,空间吸收逸散的丹劫能量并未完全耗尽!
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狂暴无比的雷霆之力,被空间核心勉强储存着,如同沉睡的火星!
就是现在!秦慕语眼中精光爆射,精神力如同最精准的导火索,
猛地引燃了空间核心深处那一缕沉寂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紫黑色电芒!
“滋啦——!”
药圃中,那蒙面仆役的手刚触碰到九阳姜温热的根茎,一股微弱却极其尖锐、带着毁灭性麻痹感的电流,
毫无征兆地从他指尖猛地窜入!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啊啊!” 凄厉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惨叫声划破小院的寂静!
那仆役身体瞬间绷直如棍,剧烈地抽搐起来!
手中的药锄“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直挺挺地向后栽倒,重重砸在冰冷的泥地上,
四肢还在不受控制地痉挛,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布袋散开,里面赫然是几株刚被挖出来的、年份较浅的九阳姜侧根!
成功了!秦慕语刚松一口气,识海中空间核心的幽光却彻底熄灭,
陷入了强制性的深度休眠,连最基础的扫描都关闭了。
巨大的精神力反噬和能量抽空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小姐!” 福伯惊怒交加,立刻就要冲过去查看那窃贼。
就在这时!
“走水了!快来人啊!小院药圃走水了!”
一声带着惊恐和刻意尖利的呼喊,突兀地在院墙外炸响!
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桐油味混合着浓烟,猛地从药圃方向升腾而起!
火光瞬间映红了小院一角的天空!
熊熊烈焰如同贪婪的巨兽,在干燥的药材和福伯精心布置的藤蔓上疯狂蔓延,火舌吞吐,浓烟滚滚,
目标直指那片珍贵的药圃,以及地上昏迷的窃贼——显然是要毁尸灭迹!
“混账!” 福伯须发皆张,怒不可遏,抄起旁边浇花的水桶就冲了过去。
“快救火!保护药材!”
秦慕语强撑着厉声下令,自己也抓起一件湿衣捂住口鼻,冲向火场。
空间休眠,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火势起得又猛又急,显然是早有预谋。桐油助燃,药材干燥,转眼间药圃一角已成火海。
福伯拼命泼水,但杯水车薪。
秦慕语忍着浓烟和灼热,目光如电,试图抢救那几株未被波及的核心药材,尤其是那株九阳姜!
幸好主根深埋,火焰暂时还未烧到中心。
就在这混乱救火的紧要关头,小院那扇并不结实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不紧不慢地推开了。
火光跳跃,映出一个施施然走进来的身影。
来人约莫四十上下,身形清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浆得笔挺的靛青色儒生长衫,
外罩一件半旧的玄色棉布斗篷,抵挡着夜寒。
他面容清癯,颧骨微高,下颌蓄着几缕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短须,乍一看像个落魄但讲究的教书先生。
然而,他那一双眼睛,却彻底破坏了这份书卷气——眼窝略深,
眼珠是罕见的暗琥珀色,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
像两块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琉璃,透着一股子洞悉人心般的漠然和审视。
嘴角似乎习惯性地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极不舒服的笑意,像是悲悯,又像是嘲弄。
他身后,跟着两个王府低级护卫打扮的汉子,
抬着一桶水,但只是站在门口,并未上前救火,更像是在摆个样子。
来人目光扫过混乱的火场、地上口吐白沫抽搐的窃贼、被福伯护在身后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的秦慕语,
最后落在暖榻上气息微弱的长风身上,那暗琥珀色的眸子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福伯的怒喝,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温和腔调:
“瀚王府治下,竟有宵小纵火行窃,惊扰秦小姐清静,实在令人扼腕。
在下陈砚,忝为瀚王殿下身边一介幕僚,今夜恰在府外处理些俗务,见此处火光冲天,特来相助。”
他微微拱手,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眼神却依旧冰冷地锁着地上昏迷的仆役,
“此贼胆大包天,竟敢对小姐药圃下手,实在罪不容诛。
不如交由在下带回,严加审讯,定要给小姐一个交代。”
说着,他身后的两个护卫立刻就要上前拖人。
“站住!” 福伯猛地横跨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挡在窃贼前面,
手中提着的水桶重重顿在地上,浑浊的老眼怒视着陈砚,
声音洪钟般炸响:“陈先生好意心领了!
但这贼子是在老奴眼皮子底下抓的,火也是冲着他放的!
这分明是冲着灭口来的!人,不能让你带走!要审,也是我们小姐亲自审!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
秦慕语站在福伯身后,火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她看着陈砚那张看似温和、眼底却毫无温度的脸,看着他身后那两个明显听命于他而非王府规矩的护卫,
再联想到这“恰好”路过、时机精准得令人发指的“善后”……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寒潭密室的阴毒更甚,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瀚王的心腹幕僚……“毒士”陈砚!
她缓缓上前一步,与福伯并肩而立。尽管身体虚弱,
脸色苍白,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淬了寒冰的针尖,
直直刺向陈砚那双暗琥珀色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
“陈先生。”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你的水桶,似乎抬得晚了些。这火起的蹊跷,贼子抓得正好,人赃并获。
瀚王殿下若真想给我交代,不如就请陈先生在此处,当着我的面,
立刻审一审这贼子背后指使之人是谁?也省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她的话,字字如刀,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陈砚那层虚伪的“善意”面纱!
暖榻上,长风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左肩处幽蓝的冰霜在火光映照下,妖异刺眼。
小院中,火焰还在噼啪作响,浓烟滚滚。
一方是寸步不让、怒目而视的福伯和眼神冰封的秦慕语,一方是笑容温和却眼神阴鸷的陈砚和他身后沉默的护卫。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音和长风痛苦的呼吸,无形的硝烟弥漫,比那真实的火焰更加灼人。
陈砚嘴角那丝习惯性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
暗琥珀色的眼珠微微转动,目光从秦慕语决绝的脸上,扫过地上昏迷的窃贼,
再落到长风肩头那抹幽蓝,最后又回到秦慕语身上。
他轻轻抚了抚自己浆洗得笔挺的衣袖,仿佛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声音依旧温和,却像毒蛇吐信般,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秦小姐,关心则乱啊。这贼子中了邪术,神志不清,此刻审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况且……”
他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暖榻方向,
“府上这位侍卫兄弟,看起来伤得不轻,急需救治。小姐与其在此处与陈某对峙,不如……先顾着眼前的人命?”
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传入秦慕语耳中:
“有些浑水,小姐一个弱女子,还是莫要趟得太深。
王府的水,可比小姐想的……要浑得多,也冷得多。
把人交给在下带走,今日之事,瀚王殿下自会记小姐一个人情。否则……”
他话未说完,但眼底那抹冰冷的威胁,已是不言而喻。
秦慕语迎着陈砚那看似劝说、实则逼迫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了半步!
火光将她纤细的身影拉长,投在身后残破的院墙上,竟显出几分孤绝的峥嵘。
她苍白的脸上毫无惧色,只有一片冰封的锐利。
“陈先生说得对,”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人命关天!所以我更要知道,是谁指使这狗贼,想毁我救命之药,断我身边人的生路!”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陈砚脸上,“瀚王殿下的‘人情’,我秦慕语不敢领受!今日,这人,我扣定了!
这火,我也自己灭!陈先生若无他事,就请带着你的人,离开我的院子!”
她猛地抬手,指向院门,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怀中的半本残破手札,隔着衣物,冰冷刺骨。
福伯配合地再次上前,魁梧的身躯散发出迫人的气势,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陈砚和他身后的护卫,
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刀刀柄上,声音低沉如闷雷:“请吧,陈先生!”
陈砚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和终于消失殆尽。
暗琥珀色的眼珠里,冰寒的怒意和一丝被冒犯的阴鸷如同毒液般翻滚。
他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一个油盐不进,一个寸步不让。
地上昏迷的窃贼如同烫手山芋,火势虽被福伯拼命扑救压制了一些,但浓烟依旧呛人,那株九阳姜在火焰边缘若隐若现。
他目光最后扫过秦慕语那决绝而冰冷的脸,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扯出一个冰冷到极点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好。秦小姐……好胆色。”
他缓缓点头,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今日之事,陈某……记下了。”
他不再看任何人,猛地一甩那洗得发白的靛青袍袖,转身,带着那两个护卫,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院外更深的黑暗里。
夜风卷着残留的烟气和刺骨的寒意,吹过一片狼藉的小院。
火势在福伯的全力扑救下终于渐渐熄灭,留下焦黑的药圃残骸和刺鼻的烟味。
秦慕语挺直的脊背微微晃动了一下,强撑着的那口气泄去,巨大的疲惫和虚弱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烧焦的篱笆,才勉强站稳。
目光扫过一片焦黑的药圃,心猛地一沉——那几株作为辅药、尚未被加速催生的普通金线莲,已在火中化为灰烬!
而空间陷入休眠,能量耗尽,短期内根本无法再次加速培育!
“小姐!” 福伯焦急地唤道。
秦慕语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望向瀚王府主院那片在夜色中依旧灯火辉煌、却如同巨兽蛰伏的轮廓。
陈砚临走前那冰冷的眼神,长风肩上幽蓝的寒毒,怀中残卷的禁忌字眼,
还有那被焚毁的金线莲……如同无数冰冷的锁链,缠绕收紧。
她慢慢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同样青黑蔓延的冻痕,
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褪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孤注一掷的锋芒。
“福伯,” 她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