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夕阳的余晖给御花园的亭台楼阁镀上了一层忧郁的金色。

沈云舒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第三天了,连皇上的龙袍边儿都没瞅见。

旁边的百灵早就歪在假山石上,脑袋一点一点,睡得正香。

“唉……”她幽幽叹气,皇上是住在养心殿不出来了吗?

还是后宫佳丽太多,御花园这种地方,已经吸引不了他的目光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沈云舒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不会吧……不会真的要……

百灵一个激灵醒过来,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问:“小主,皇上还没来啊?要不……咱们明儿再来?”

沈云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明儿?怕是来不及了。”

【叮—宿主未完成任务,惩罚开始。】

沈云舒瞳孔骤缩。

下一秒,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右边小腿肚炸开,电流般瞬间窜遍半条腿!

“呃啊!”她短促痛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歪,险些栽倒。

“小主!”百灵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住她,“您怎么了?是腿蹲麻了吗?”

沈云舒牙关都在打颤,痛!太痛了!

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浸湿了单薄的衣衫。

“小主!您脸色好难看!”百灵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给她擦汗,“是不是中暑了?奴婢给您扇扇风!”

沈云舒蜷缩在地上,紧紧抱着那条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右腿,身体因为无法遏制的剧痛而弓成一只虾米。

“小主!您别吓奴婢啊!”百灵彻底慌了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您到底怎么了?奴婢……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不……不用……”沈云舒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百灵的衣袖,拼命摇头。

太医?怎么解释?说自己被天打雷劈了?

这五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就在沈云舒觉得自己快要痛晕过去的时候,那股折磨人的电流骤然消失了。

【随机部位遭受强烈电击1次,持续五分钟,惩罚结束】

沈云舒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右腿还在突突地跳着痛,带着一种诡异的麻木感。

“小主!您好点没有?”百灵哭着将她扶起来,入手一片冰凉湿腻,“我们快回去!快回去!”

沈云舒虚弱地点点头,靠在百灵身上,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扶……扶我……回去……”她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回到揽月轩,百灵手忙脚乱,一会儿端水,一会儿拧帕子,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小主,您可算回魂了!方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沈云舒有气无力摆了摆手:“没事……就是……腿抽筋了,不妨事。”

右腿那股熟悉的麻痹和隐痛还在,像有无数小虫子在骨头缝里钻,提醒着她方才经历的酷刑。

躺了好一会儿,那股钻心的疼痛才渐渐平息,化为一种酸胀的余韵,右腿也慢慢恢复了些知觉。

总算,活过来了。

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刚勉强能坐起身,外面就有小太监尖细的嗓音通传:“沈小主,钱妃娘娘请您去钟粹宫打叶子牌。”

沈云舒对于和钱妃娘娘打叶子牌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钱妃娘娘看你输多了,还会送你东西。

钱妃的钟粹宫一如既往的耀眼。

金灿灿的摆件晃得人眼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料味,还有钱妃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老远就能听见。

“哎哟,沈妹妹可算来了!等你好半天了!”钱妃穿着一身浅绿色绣金的刻丝褙子,头上珠翠琳琅,一见她,就热情地招手。

榻边的紫檀木矮几旁已经坐了两人。

一个是林选侍,穿着一身半旧的浅碧色襦裙,怯生生冲她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

另一个面生些,穿着水蓝色宫装,梳着堕马髻,斜插一支碧玉簪,气质娴静温婉,眉眼间却有几分淡淡的疏离。

钱妃拉着沈云舒的手,将她按在自己身边空着的一个绣墩上,指着那蓝衣女子,嗓门不减:“这位是兰贵人,姓苏,府邸时候的老人了。”

兰贵人闻言,只是微微臻首,唇边泛起一抹极浅的笑意,算是打了招呼,声音也如其人,清清冷冷的:“沈选侍。”

沈云舒给兰贵人回了个礼。

钱妃拍拍手,示意宫女将叶子牌和茶点摆上来:“来来来,就等你了,咱们凑一桌!输了的罚酒啊!今儿我这儿有好几坛新进的果子酒,甜滋滋的,后劲儿可不小!”

说着,几人就开始打了起来。

“啪!”

钱妃将一张牌甩在桌上,声如洪钟:“胡了!清一色!给钱给钱!”

沈云舒正努力集中精神,忍着右腿时不时传来的抽痛,闻言一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牌扔出去。她讪讪地摸出几块碎银子递过去,心里默默吐槽:钱妃娘娘这嗓门,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林选侍也怯怯地付了账,大气不敢出。

兰贵人则慢条斯理,从荷包里取出一小块银角子,动作优雅,仿佛不是在赌钱,而是在赏花。

“这天儿可真热,”钱妃一边麻利地收钱,一边用绣着金线的帕子扇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本宫这钟粹宫,冰都用了双倍,还是觉得跟个蒸笼似的。”

她这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

林选侍小声附和:“是呢,娘娘,今年夏天好像格外热些。”

沈云舒也点头,她身上那件薄衫几乎要被汗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背上,很不舒服。

右腿的酸胀感在暑热的催化下,似乎更加明显,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兰贵人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淡淡道:“心静自然凉。”

钱妃“嗤”了一声,显然不认同这套说辞:“你这话说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热得跟本宫一样油光满面,看你还静不静得下来!”

兰贵人也不恼,只浅浅一笑,垂下眼睑,不再言语。

“说起来,”钱妃话锋一转,眼睛亮了亮,“这天一热,皇上差不多也该琢磨着去避暑山庄的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