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宁绣绣回了家,回到家后谁也不搭理,躺在炕上生无可恋。

急得宁田氏直上火,她生怕自己的闺女有个好歹。

当天晚上,天阴沉沉的,没过多久就下了一场大雪。

那雪是跟着西北风刮过来的,下得又急又密,雪花打在窗户纸上“沙沙”响,雪花被风一刮,跟小刀片子似的,划在脸上都生疼。

没多大一会儿,院子里、屋顶上就全白了,地上的雪积得厚厚的,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这时候屋里也冷得厉害,寒气从墙缝里往进钻,冻得人缩着脖子直搓手。

晚上睡觉,费文典和宁苏苏也被冻得够呛。

到了半夜,费文典实在冻得忍不住,叹了口气:“什么鬼的天气,也太冷了吧。”

宁苏苏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听见他说话,连忙接茬:“是啊,冻得睡不着。

要不……咱俩一个被窝吧,俺娘说贴着睡暖和。”说着就坐起身,就把被子往费文典身上拉了拉。

费文典却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宁苏苏不知道费文典是啥意思,拉着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身上只有一件肚兜,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冻得她直哆嗦。

费文典扭着脖子看向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最后还是于心不忍的说道:“赶紧进被窝,别冻坏了。”

宁苏苏听了费文典的话后,心中一暖,刚要钻被窝,就听见院门被啪的直响。

“二小姐,您快开门啊,老爷让俺叫你回家,大小姐回来了。”

宁苏苏听见箩筐的叫喊声,手忙脚乱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了,抓起一旁的棉袄就往身上套,嘴里嘀咕着:“回来了,回来了,俺姐终于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外头的雪有一尺厚,地上白花花一片。

牛天赐一睁眼就喊富贵:“快,去村里把吹唢呐的请来,再找八个壮汉抬轿子,都给俺麻利点!”

富贵不敢耽搁,裹紧棉袄就往村里跑。

没多大一会儿,唢呐匠就背着家伙来了,一吹起来,“呜呜哇哇”的声响在雪地里传得老远。

八个抬轿子的壮汉也到了,把那顶红轿子抬得稳稳当当。

牛天赐穿了件新做的棉褂子,站在院子里催:“走,往宁家去!”

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动了,唢呐声在前头领着,轿子在后头跟着,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响,一路吹吹打打,朝着宁家的方向走去。

村里的人听见动静,都扒着门缝往外看,都纳闷这是谁家办喜事。

村里的人纷纷走了出来,看见迎亲队前走着的是牛天赐,不由问道:“牛老爷这是要娶谁家的闺女啊,咋不知会一声,俺们好去买喜馃子啊?”

村民们各有各的心思,因为牛天赐是天牛庙村三号地主,家有‘良田三百亩’,却从不租佃户,所以他家的粮是最多的。

每个村民都想成为牛家的佃户,毕竟那可是三百亩良田,可不是薄田,种出来的庄稼可足。

“俺缺你们那一盒喜馃子啊?”

“俺今儿就告诉你们,俺要娶宁家绣绣为妻。”

牛天赐走在队伍前面,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

宁家大小姐‘宁绣绣’不是被马子给绑了吗?

进了马子窝的女人,牛家居然敢娶,岂不是羞先人?

这时,人群里“挤”地站出个人来,是费大肚子。

他揣着袖子,扯着嗓子就喊:“牛大公子,马子窝出来的女人你也敢娶啊?”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眼睛瞟着牛天赐,又说:“娶个被马子糟践过的女人,还不如娶俺家银子!

俺家银子干净利落,干活还勤快,比那宁绣绣强多了!”

周围的人听了,都跟着小声议论起来,有人点头,有人撇嘴。

费大肚子见有人应和,腰杆挺得更直了,盯着牛天赐,等着他回话。

牛天赐脸上的笑收了收,瞅着费大肚子说:“俺娶谁当媳妇,轮得着你插嘴?

宁家绣绣是啥样人,俺心里有数。

你家银子再好,也入不了俺的眼。”

说完,他朝抬轿子的壮汉挥挥手:“走,别耽误了时辰!”

唢呐声又“呜呜哇哇”响起来,队伍接着往宁家走,把费大肚子晾在了原地。

花轿一路来到了宁家门口,牛天赐给富贵使了一个眼色。

富贵秒懂,上了台阶抬手叫门。

院里的宁学祥听见了叫门声,领着箩筐来到了门口,吱嘎一声打开了院门。

宁学祥一看门口这架势,眼都直了,站在门坎上愣了半天没动弹。

只见院门外雪地里黑压压站着一群人,前头吹唢呐的正“呜呜哇哇”吹得热闹,中间还抬着顶红轿子,红绸子在白雪地里晃得人眼晕。

他扯了扯身边的箩筐,压低声音嘀咕:“这……这是咋回事?牛天赐抬着轿子来俺家门口干啥?” 说着又眯起眼瞅了瞅站在最前头的牛天赐,见他穿得新崭崭的,脸上带着笑,更摸不清头脑了,“这是唱的哪出戏?”

箩筐也挠着头,往人群里瞟了瞟,小声回:“东家,俺也不知道啊,没听说牛家要跟谁家结亲啊……”

宁学祥两只死鱼泡眼看着牛天赐,忍不住问道:“牛天赐,你抬着轿子上俺家门口干啥?”

牛天赐瞥了一眼门口的宁学祥,都懒得搭理他,直接扯着嗓子朝院里喊:“绣绣,俺来娶你了!你要是愿意跟俺过,就从院里走出来,上俺这花轿。

你要是不愿意,俺啥也不说,立马就回家!”

他这嗓门大,院里院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唢呐声不知啥时候停了,雪地里静悄悄的,就等着院里的动静。

可沉默片刻,唢呐声又响了起来。

宁学祥一听,顿时急了,连连大喊:“吹喇叭那个,给俺停下,给俺停下。”

吹唢呐的根本不听宁学祥的话,雇他的人是牛天赐,可不是宁学祥,东家没发话,他可不敢听。

宁学祥见没人听自己的,指着牛天赐呵斥道:“牛天赐,你小子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