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天赐看着宁绣绣攥着钥匙、眼睛瞪得溜圆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丫头捧着钥匙的模样,像是捧着块稀世珍宝,连走路都怕颠着,逗得他心里直发痒。
“这么多粮食,”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眉头一皱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万一被马子抢了可咋整?”
宁绣绣一听这话,脸“唰”地白了,手攥得更紧,钥匙链都勒进了肉里。
“是啊,这么多的粮食万一让马子知道了,一定会来抢的。”她急得直跺脚,眼睛飞快瞟向后院仓房的方向,“这可咋整,这里的粮食都够全村吃一年了,可千万不能被马子抢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牛天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捏了捏宁绣绣冻得发红的脸蛋,打趣道:“看把你急的,逗你呢!”
宁绣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又气又急地拍开他的手:“你咋还拿这事儿开玩笑!马子多吓人啊,前些天……”
她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想起之前被马子掳走的事,眼圈有点发红。
牛天赐见她当真了,赶紧收起玩笑的心思,正经道:“放心吧,刚招了二十个护院,个个壮得像头牛。
往后让他们轮班守着仓房,苍蝇都别想飞进去一只。”
“真的?”宁绣绣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点不信。
“那还有假?”牛天赐往院门口努努嘴,“富贵这就把人领回来,等会儿让你瞧瞧。往后有他们在,别说马子,就是老虎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宁绣绣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嘴角悄悄扬起:“那敢情好,有他们守着,俺夜里也能睡踏实了。”
牛天赐看着她眉眼舒展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
逗归逗,可不能真让这丫头担惊受怕,这些粮食,这些护院,不就是为了让日子过得踏实些吗?
没过多大一会儿,院门口就传来了富贵的大嗓门:“少爷,人给您领回来了!”
牛天赐和宁绣绣刚走到院里,就见富贵掀着门帘,身后跟着一串精壮小伙子,一个个都跟庙里的金刚似的,肩宽背厚,步子踩在雪地上“咚咚”响。
二十个人排着队进了院,齐刷刷站成两排,雪粒子从他们肩头往下掉,愣是没一个人动弹。
前头十个穿着粗布棉袄,看着跟村里种地的汉子没两样,可腰杆挺得笔直。
后头十个更精神,短打衣裳裹着结实的胳膊,腰间还别着磨得发亮的棍子,眼神都比旁人亮几分。
“少爷,这就是您说的护院?”富贵搓着手笑道,“路上俺跟他们搭话,一个个嗓门亮得很,看着就结实!”
宁绣绣站在牛天赐旁边,悄悄往他身后缩了缩,眼睛却忍不住直瞟。
这二十个人往院里一站,原本宽敞的院子都显得挤了,那股子精气神,比村里最能干的庄稼汉还强上三分。
她攥着钥匙的手松了松,心里头那点不安彻底没了,有这么些人守着,别说马子,就是来一群野狗也闯不进院子。
牛天赐看着眼前这两排人,刚才那点觉得亏了的心思早没了。
他清了清嗓子:“都站好了!往后你们就在这儿落脚,白天跟着富贵熟悉村里情况,夜里轮班守着后院仓房,听见没?”
“听见!”二十个人齐声应道,声音震得屋檐上的雪都掉下来几片。
富贵在一旁看得直咋舌,赶紧上前一步:“少爷,我这就去把库房旁边的屋子烧上炕,让他们暖和暖和?”
“去吧,”牛天赐点头,又看向那二十个兵勇,“先跟着富贵去安顿,今天就开始上工。”
二十个人再次齐声应下,跟着富贵往长工居住的房子那边走。
宁绣绣看着他们的背影,转头对牛天赐小声说:“当家的,这些人看着真靠谱,有他们在,粮仓肯定丢不了。”
牛天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还不行,马子有枪,可咱们没有。”
宁绣绣一听“马子有枪”,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低头盯着手里的钥匙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圈,心里头转开了圈圈。
是啊,护院再壮实,拳头再硬,也扛不住枪子儿啊。
马子手里有家伙,真要硬闯,这些汉子怕是要吃亏。
她忽然抬起头,眼里闪过点光亮,拉着牛天赐的胳膊说:“当家的,枪的事儿……俺或许有办法。”
牛天赐愣了下:“你有办法?”
“嗯!”宁绣绣重重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俺哥宁可金,你还记得不?他在青旗会里头做事,前阵子还在村里拉了些人搞团练,听说手里有枪。”
她攥紧钥匙,眼里透着点笃定:“虽说俺跟他有些日子没走动了,但总归是亲兄妹。
俺去找他说说,让他帮忙弄几杆枪来,肯定能行!
青旗会那边门路广,买枪的事儿他们熟。”
牛天赐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一动:“你哥肯帮咱?”
牛天赐可记得在电视剧,宁可金找宁学祥给他团练成员买德·二十响。
如果宁可金真的愿意帮忙,自己掏点银元,买它二十把德·二十响,那可牛逼了。
“咋不肯?”宁绣绣抿了抿嘴,“他弄团练本就是为了护着村里,咱这粮仓要是被抢了,村里日子也不好过。再说……再说咱给够钱,总不能让他白忙活。”
她拍了拍胸口,语气肯定:“当家的你放心,这事儿俺去办!
等俺找着俺哥,保准能把枪弄来,到时候有护院有枪,马子再来咱也不怕了!”
牛天赐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拽着宁绣绣的手就往屋里跑,脚底下踩着雪“咯吱咯吱”响。
进了屋他反手关上门,从炕桌抽屉里翻出宣纸铺在桌上,又摸出毛笔蘸了墨,在纸上唰唰写起来。
宁绣绣被他拉得一头雾水,站在桌边看着他写字,只见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行行字。
等牛天赐放下笔,她凑过去一看,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德·二十响,要二十把,再配两千发子弹;三十节重机枪,要两挺,子弹两万发。”
念完她眨了眨眼,抬头问牛天赐:“当家的,这德·二十响俺知道,俺哥跟俺讲过,打起来“砰砰”响,可这重机枪是啥?”
牛天赐搓着手笑:“这你就别管了,你哥肯定知道。
你就照这单子跟他说,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弄来,多少银元咱都出。
有了这些家伙,别说马子,就是来当兵的咱们也不怕了!”
他指着纸上的字又叮嘱:“记住了,一定要跟你哥说清楚数量,尤其是子弹,得多要些,免得打起来不够用。
这事儿得抓紧,越早弄来咱越踏实。”
宁绣绣点点头,把纸上的名字记在心里,攥紧了拳头:“俺这就去找俺哥,保准把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