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睁开眼睛时,屋内只剩下他一人,外面日头已高高挂起。
“咳,咳…”他强忍着痛楚想要起身,却止不住的咳嗽。
黄小豆听见动静,端着一壶水从外面走进来。
她穿着粗布短打,两个麻花辫垂在耳后,额前散落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看样子是已经忙碌多时的。她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地绷紧了身体。
“你醒啦,醒了就好,总算熬过来了,你不知道昨夜可折腾了一宿,累的哟…”
黄小豆忍不住碎碎念起来,平时念叨小呆和奶奶习惯了,才发现这人是煞神,顿时闭了嘴。
这时小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姐姐,早饭做好了,可以过来吃早饭了!”
“来了!”黄小豆应了一声,转向萧衡时又恢复了那种小心翼翼的恭敬:
“萧老板,你还是先躺着吧,伤口昨晚才包扎好的,别再给扯到了,有什么需要和我说,我给你弄。”
萧衡盯着屋顶的横梁,沉默片刻后道:“我想去如厕。”
呃...
黄小豆无语,这一大早上的,人有三急,她能理解。但让这位煞神自己走去茅房?万一摔了出个好歹,她岂不是又有的忙?
“我让小呆过来帮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萧衡萧衡已经撑着炕沿坐起身,坚持自己去。
黄小豆也不强求,人家不要那就随他吧。
她惊讶,煞神虽然面色苍白,走路也有些踉跄,但确实能独立行动。这体质简直惊人,昨天还半死不活,今天就能下地了。
等萧衡回来,她赶紧递上湿布巾。萧衡接过,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每个动作都透着与这简陋环境格格不入的优雅。他还想在外面坐坐,被黄小豆阻止:
“你还是别乱动吧,这几天就在屋里休息,乱走动不利于伤口恢复,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或者小呆。”
她把早餐也给端进了屋,服务的很到位。
早餐是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一碟腌萝卜和一个水煮蛋,本来按惯例该吃糙米粥,但考虑到有个伤员,她咬牙让小呆煮了小米粥还加了个鸡蛋。
她想着吃好点恢复快,好了就他就可以快点走了,这么一想,她就不那么心疼粮食了。
萧衡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黄小豆站在一旁,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
“我想问下,你给我的毒药,是什么毒药?有什么症状?什么时候会发作?你怎么才能给我解药?”
萧衡筷子一顿,抬眼看她。
黄小豆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先说好了,虽然是受你胁迫,但是你在此养伤期间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照你你,不过也请你不要随意伤害我的家人和这里的人,比如下毒,如你做不到,那我也不怕争个鱼死网破。”
“哦?”萧衡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什么给你了勇气让你胆量敢这么跟我说话?威胁我?”
这女人看似胆小,实则心眼不少,做事也有条不紊,特别是治疗外伤,手法和力道都掌握的恰到好处,像是经常干这事的样子。这不是一个普通村妇该有的样子,像是学过医。
“没有没有,哪敢,我只是想把丑话说在前头,大家把话说开,以后好相处嘛。”黄小豆讪笑,她也不傻,察觉到男人的低气压,立马改口。
“放心,我也不是那种嗜杀之人。”他放下碗,目光如刀。
“你的毒会每十五日发作一次,发作前我会给你解药,但那只是缓解,每半个月都需服用一次,若无解药,你会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七窍流血而死,”
他顿了顿,看着黄小豆瞬间惨白的脸色,继续道:
“等养好伤我自然会走,你的解药到时也会给你,至于其他人,我不感兴趣,别叫他们打扰我就行。”
黄小豆听后心稍稍安定,拿走空碗:“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吩咐。”
黄小豆走后,屋内恢复安静,萧衡盘腿而坐,开始调息。内力运转一周天后,他眉头紧锁——伤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那群黑衣人用的刀上淬了毒,若非这女子及时处理,恐怕...
另一边。
黄小豆开始了她一天忙碌的生活:早上起来先要去村口那口水井打水,把家里的两大缸水先给装满。再把之前从山上挖下来的草药分类晾晒,这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晒干后能卖个好价钱。
现在正是收割的季节,田里的稻子,玉米,棉花等也成熟了,都要收割。稻草,玉米秸也要收回来,留着可以用来编制草鞋和床垫子。
这些小呆都有帮忙,院子里已经晾晒了不少草药,小呆跟着黄小豆也学会辨认一些简单普通的药草。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手脚利索,学东西也快,还跟着隔壁的李大伯编草鞋,编出来的草鞋又好又结实,一直卖的很好。
“小呆,今天你就留下看家,家里还有一个病人,你多照顾着点,不过也要点机灵点哈,中午李大叔要过来咱家,我要还没回来,你就去地里喊我。”黄小豆一边捆扎草药一边嘱咐。
她今天要去摘棉花,她两天没去了,昨天还下了雨,不知地里的棉铃怎么样了。那可是他们过冬的储备,马虎不得。
“我知道了,姐姐也多注意些,天热,带好斗笠和水,别别太辛苦。”小呆拿着水壶去给她打水。
“嗯,知道了,我尽量中午前赶回来。”接过水壶,看了眼正屋,背起背篓出门了。
屋里打坐的萧衡听着屋外的动静,不为所动,他要尽快恢复功力,那些人不知道会不会找到这地方来,虽然他处理的很干净,但事有万一,难保不会找到这里来。
走在田埂上,黄小豆的思绪飘回三年前。
收养她们姐弟的唐奶奶是永河村本地人,年轻时家境殷实家庭美满,丈夫是个卖货郎。后来丈夫病逝,儿子失踪,家道中落,只剩下三亩薄田。
原主黄小豆也是在逃荒路上饿死了,现代的她就在那时魂穿过来。刚穿来的那三年里,她发了疯似的想回去,试过各种危险方法,整天作死,没想过在这里好好的生活,被村里人当作疯子避之不及。只有唐奶奶和小呆不嫌弃她,照顾她,原主的弟弟也都是靠着唐奶奶辛苦拉扯大。
后来折腾累了也想通了:既然回不去,不如先好好活着。
从那以后,她开始认真经营这个家。
当时这个家真的是穷,两间破茅草屋四处漏风,屋里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睡觉的床用的还是石块和稻草垒砌而成,邦邦硬。吃也吃不饱饿也不死,住的屋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这开局真就是个地狱级模式,但既然决定留下,她就要改变现状。
首先要解决温饱问题,于是她开始想办法挣钱,同时学着种地。
记忆回笼,黄小豆来到自家的棉花地,巡视了一圈,发现很好,结的花玲很多,有部分棉铃颜色已变色,还有个别棉铃皮已经烈开,可以进行采摘了。
“太好了!”她忍不住欢呼。
家里的三亩地,她用一亩专种棉花,当初村里人都说浪费地,不如种粮食。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
剩下两亩租给李大伯家种,每年收两成粮食作为租金,这样既保证了口粮,又能有棉花做冬衣。
这边冬天异常的寒冷,外面卖的过冬成衣最便宜的要200文一件,里面的棉花还少的可怜,他们买不起。
她作了笔账,计算后还是觉得自己种棉花买布料再做比较划算。
看这长势今年的棉花能收个十几二十斤棉花,足够给她和小呆做新棉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