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都要好好感谢你呢。”
陆雨晴的声音清脆,好像不谙世事地小姑娘。
顾瑾言对她说话的声音里,更是道不尽的温柔:
“我也是,我的小天使。”
情到深处,顾瑾言将陆雨晴拉入怀中,二人热情拥吻的声音,从话筒中窸窸窣窣地传出来……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与接连的祝福声。
两束聚光灯下,
一处被众人祝贺白头到老,恩爱万年。
一处被众人唾弃无情无义,遗臭万年。
陆雨晴娇嗔着推开了顾谨言,“大家都看着呢。”
说完,我听见她向我走过来,“苏姐姐如此割爱,我得敬你一杯才行呢。”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像是在暗示什么。
下一秒,一只酒杯忽然砸在我的头上,碎了满地。
不知是酒水还是鲜血的东西,顺着我的头流下。
“呀——”
陆雨晴尖叫一身,顾谨言立刻将她拥入怀中,紧张地问:“没事吧?”
他带着陆雨晴远离了一些,而迎接我的,却是无数只酒杯接二连三向我丢来。
我被砸得浑身青紫,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割的全身是血。
众目睽睽之下,我却好似失去痛觉,只是低着头,承受一切。
在如今只属于我的黑暗世界中,履行自己作为盲文翻译的工作,
用微微颤抖的手,将顾瑾言说过的所有话,一点点的深深刻下。
顾瑾言到现在都不知道。
让他重获光明的眼角膜,是我给他的。
2.
宴会结束后,我拿着工作人员粗暴丢来的绷带。
一点点将伤口缠上。
包扎中,绷带卷忽然掉在了地上。
我的手本就不利索,曾经还为此得到顾瑾言的嘲笑。
我小心蹲下,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面上慢慢的摸索。
熟悉的脚步声出现。
我手忽然一抖,已经触碰到的绷带滚向了更远处。
我急忙摸去,却不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顾瑾言的脚停在了我伸向绷带的手上方。
而下方,是细密锋利的玻璃碎片。
我捡起绷带,在一片黑暗中,准确的看向顾瑾言。
只听顾瑾言略带嘲讽的声音传入耳朵:
“苏沫雪,当盲人的滋味不好受吧,事到如今,你有没有后悔?”
我看不到他的脸。
张了张嘴,心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汇聚成:
“把今天的工钱结一下,盲人补贴要多给一百。”
顾瑾言似乎有些错愕,声音莫名夹杂着怒火:
“你这盲人当得还挺上瘾,既然如此,我会告诉所有的医院不允许为你做眼角膜配型。
像你这样的人,不配见到光明!”
我听着他的话,就像一把一把的利刃扎进我的心脏。
我张了张嘴,最终依然只是重复了一遍,“所以能结给我了吗?”
顾谨言似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发出了些嘲弄的笑声,
“结算之前,你是不是要先把欠我的钱还清?”
我沉默片刻,拿出已经调成盲人模式的手机,
在提示音的指引下,艰难的执行汇款操作。
顾瑾言就这样看着我笨拙的操控手机,一次又一次的出错。
我也看不到,他无数次抬起又放下的手。
我欠顾瑾言十七万七千六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