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加班，不要捡小动物！》
捡到那只猫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快死了。
加班到凌晨三点，脑袋里像塞了一团烧红的铁丝，又烫又疼。
写字楼后巷的垃圾桶散发着馊臭，我就是在那后面听见微弱的动静。
一个破纸箱里，它缩成一团，几乎没了形状。
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毛皮脏得看不出本色，黏连在一起。
最吓人的是后腿，一道狰狞外翻的伤口，皮肉腐烂，隐约能看到白色的骨头，周围嗡嗡绕着几只苍蝇。
它眼睛半闭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腔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它还苟延残喘。
也许是我自己也像条被扔进垃圾桶的野狗，同病相怜。
也许是连续加班二十多天，理智已经被磨没了。
我鬼使神差地脱了外套，小心翼翼地把它裹了起来。
它轻得没有分量，像一捧冰冷的灰烬。
我给它取名“累赘”——
和我的项目、我的生活、我这个人一样，都是甩不掉的、令人疲惫的负担。
带它去看兽医是不可能的，开销太大，也没时间。
我凭着一点可怜的常识，用温水给它清洗伤口。
棉签碰到腐肉时，它只是微弱地抽搐了一下，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那双半睁的琥珀色眼睛望着我，过于清澈，里面空荡荡的，看不出痛苦，也看不出感激，只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用碘伏消毒，涂上厚厚的药膏，又去药店买了注射器和羊奶粉，一点一点喂它。
它恢复得快得邪门。
不到一周，它就能拖着那条伤腿踉跄走路了。
伤口结痂、脱落，露出下面粉嫩的新肉，愈合速度简直不像哺乳动物。
只是它依旧瘦，吃再多煮熟的鸡胸肉和猫粮，也好像只是维持着那副骨架不散架。
它总是安静得可怕，待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窗帘后面、书架顶端、床底深处，用那双清澈得过分的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随着我。
我的生活似乎因为它，多了点虚假的生气。
每天深夜下班，推开出租屋那扇冰冷的门，玄关黑暗里，总能先看到那双在阴影里微微反光的眼睛，然后它才会悄无声息地跳下鞋柜，无声地绕着我脚边走一圈。
它从不蹭我，从不喵喵叫，这种沉默的迎接方式，起初让我觉得省心，后来却慢慢变得令人不安。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细微，却无法忽略。
先是听觉。
某个加完班的深夜，我瘫在床上，脑袋里还嗡嗡响着键盘声和项目经理的咆哮。
就在一片死寂里，我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声响。
咝咝……咝咝……
像是电流声，又像是某种极细小的东西在粗糙表面上摩擦。
很轻，断断续续。
来源……好像是“累赘”常待的床底？
我太累了，以为是耳鸣，翻个身昏睡过去。
然后是胃口。
我带的工作餐是普通的青椒肉丝盖饭，中午用微波炉加热后，却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油腻味。
肉丝看起来颜色暗淡，口感像烂布条。
我毫无食欲。
但晚上回家，打开冰箱想找点牛奶，目光却死死盯在了那一袋生鸡胸肉上。
粉红色的生肉，冰冷的触感，甚至边缘那一点冰碴……我喉咙疯狂地滚动，唾液急剧分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