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争吵,甚至没有表情。
下班后,我默默地跟着项目经理走到了地下车库。
他毫无防备,一边走还在一边用手机发语音消息嘲笑我的无能。
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满溢的垃圾桶,苍蝇嗡嗡地绕着飞。
这里灯光昏暗,摄像头是个坏了的摆设。
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没有多少血。
口袋里的那把最锋利的剔骨刀,冰冷地贴合着我的皮肤,然后顺畅地没入项目经理那温热的躯体。
他倒下的动作很慢,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我把他拖到垃圾桶后面。
很累,一种彻底的、令人作呕的空虚感弥漫开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我靠着冰冷油腻的墙壁滑坐下来,看着那具还在轻微抽搐、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胃里却感到一阵剧烈的、烧灼般的饥饿。
阴影里,“累赘”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它似乎更瘦了,但那双幽绿的眼睛亮得骇人。
它轻巧地跳上尸体,低下头。
那条暗红色的、湿滑粘腻的触须熟练地钻出它的口腔,像一根探针,刺入尚且温热的颈动脉附近。
我能听到一种细微的、吮吸的声响。
它吃得很快。
尸体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干瘪下去,像被抽空了的气囊。
过了一会儿,它抬起头,跳回我的身边。
它罕见地、用那颗冰冷的头蹭了蹭我的手背,动作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它的身体似乎温暖了一些,甚至发出了一种低沉的、满足的呼噜声。
一股暖流,夹杂着一种陌生的、饱足的快感和冰冷的杀戮兴奋,通过我们之间那种诡异的、无形的联系传递给我。
刚才那掏心挖肺的空虚和疲惫被驱散了少许。
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和冰冷尸液的手,又看了看脚边正在舔舐爪子上污迹的猫。
它的眼睛,在车库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和我眼中一模一样的、亢奋而空洞的光。
我们回家了。
路灯下,两个拉得长长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扭曲地融合着,慢慢融入了城市霓虹无法照亮的、更深沉的夜色里。
它吃饱了。
而我……似乎也没那么饿了。
2 《加班,不要坐班车!》
午夜零点的钟声仿佛还在写字楼空洞的大堂里回荡,但我清楚,那只是我过度疲劳的耳鸣。
又是十一点五十八分。
我最后一个关掉工位上的屏幕,那一点光亮的熄灭,像抽走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双腿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自己酸痛的神经上。
城市吸音棉般沉寂,只有霓虹灯在冷空气中无力地闪烁,像垂死病人的心电图。
这个点,地铁的棺材盖早就合上了,唯一的指望是那趟通往我远郊出租屋的末班公交——574路。
错过它,代价是我无法承受的天价打车费。
站台孤零零地杵在寒风中,像世界尽头的一块碑。
路灯昏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地面,把我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像另一个被抽干了魂的我,软塌塌地瘫在地上。
空气里有股铁锈、尘土和若有似无的霉味混合的气息,吸进肺里凉得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