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侦探社内，时间仿佛凝固。赵明死死盯着暗网界面的私信窗口，心脏狂跳，每一次刷新都带来一阵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的战栗。对方会回应吗？会出价多少？会不会灭口？各种念头在他脑中疯狂交织。
几分钟后，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窗口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加密的坐标地址，以及一个时间：凌晨两点。后面跟着一个简单的数字：5000（加密点）。
“五千点…只是见面定金？”赵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五千点！这已经是一笔惊人的财富了！对方果然财大气粗！
贪婪瞬间压倒了最后一丝警惕。他飞快地回复：“同意。”
对方再无回应。
赵明兴奋地搓着手，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利用这笔巨款。他完全忽略了潜在的危险，或者说，他选择性地相信了自己的匿名手段和交易地点选择的随机性足以保护自己。
他开始精心准备：将所有的影像数据、传感器读数、分析报告备份到多个加密硬盘中，其中一个他会带去交易，其他的则藏在不同的安全点作为后手。他甚至带上了一把老式的高斯手枪，虽然他知道如果对方真想对他不利，这种武器可能毫无用处，但至少能带来一点心理安慰。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凌晨一点半，赵明穿上深色外套，将帽檐压得很低，揣好硬盘和手枪，深吸一口气，走出了侦探社。他开着一辆毫不起眼的旧车，驶向约定的地点——位于城市边缘，一座废弃的货运码头。
夜色深沉，码头区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海浪拍打堤岸的沉闷声响和风吹过废弃集装箱缝隙的呜咽。巨大的龙门吊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在稀薄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按照坐标，交易地点在3号仓库。
赵明将车停在远处阴影里，步行靠近。他心跳如鼓，手心全是冷汗，不断四处张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他紧紧握着口袋里的手枪，冰凉的金属触感稍微给了他一点勇气。
3号仓库的大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和海腥味。
他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对着里面喊道：“有人吗？我来了！”
没有回应。
只有回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他又喊了两声，依旧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难道被耍了？或者…是陷阱？
他犹豫着，是否该转身离开。但想到那五千加密点，以及后续可能的巨额报酬，他的脚步又钉在了原地。
最终，贪婪再次战胜了恐惧。他咬咬牙，拔出高斯手枪，打开战术手电，小心翼翼地推开铁门，侧身摸了进去。
手电光柱在巨大的仓库内部扫过，照亮堆积的废弃木箱、生锈的机械和地上厚厚的灰尘。没有任何人影。
“嘿！我到了！东西我带来了！”他提高声音，试图给自己壮胆。
突然！
咔哒。
他身后仓库的铁门，毫无征兆地，自行缓缓关上了！
赵明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枪口对准大门，但那里空无一人！
“谁？！出来！”他声音尖厉，充满了惊恐。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黑暗中剧烈地回响。
手电光柱不受控制地剧烈晃动，将他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如同受惊的困兽。
他背靠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剧烈喘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是对方在试探？还是…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温和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上方传来。
“你在找我吗？”
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在赵明头顶！
他猛地抬起手电向上照去！
只见在仓库高高的钢梁之上，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悄无声息，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静静地俯瞰着下方。月光从仓库顶棚的破洞漏下，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边，面容依旧隐藏在阴影中，只有那双平静的眼睛，淡漠地俯视着他，如同神灵俯视蝼蚁。
是他！“清洁工”！
赵明吓得几乎瘫软，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抬枪就要射击！
然而，他的手指刚刚碰到扳机，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不是被束缚，而是彻彻底底的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一块肌肉都无法控制！只有眼球还能艰难地转动，流露出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浇铸在了一块无形的琥珀之中！
楚昼从高高的钢梁上轻轻落下，落地无声，仿佛没有重量。
他缓步走到被彻底凝固的赵明面前，目光落在他那只试图举枪的手上，以及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硬盘轮廓。
“窥视，是一种很不好的习惯。”楚昼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像是老师在批评一个做错题的学生，“尤其是，窥视你不该看的东西。”
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地从赵明僵硬的手指间取走了那个加密硬盘。手指轻轻一捏。
咔嚓。
坚固的合金外壳连同里面的芯片，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磨成最细微的粉末，从楚昼的指缝间簌簌落下。
赵明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无边的恐惧淹没了他。他想求饶，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昼又看了看他，似乎思考了一下。
“你似乎，还备份了其他东西？”他轻声问道。
赵明无法回答，但眼神里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关系。”楚昼点了点头，“我会找到的。所有不该存在的记录，都应该被清除。”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然后，他抬起手，食指轻轻点向赵明的眉心。
动作轻柔，不带丝毫烟火气。
赵明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靠近，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在最后的意识里，他仿佛看到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极其淡漠的…厌倦？
指尖轻触。
没有声音，没有力量爆发。
赵明眼中的神采瞬间熄灭，所有的生命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彻底消散。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着持枪欲射的僵硬姿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
楚昼收回手指，拿出那张素白的手帕，仔细擦了擦。
他看也没看赵明的尸体，转身走向仓库大门。
大门无声地滑开，在他走出后，又无声地关闭，仿佛从未打开过。
仓库内，只剩下赵明僵立的尸体，以及地上那一小撮金属和硅基粉末。
楚昼的身影在码头区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消失。
几分钟后，他出现在赵明那家私人侦探社门口。门锁在他面前形同虚设。他走进去，精神力如同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找到了所有隐藏的备份硬盘和存储设备。
无声无息间，所有这些设备连同里面的数据，都化为了齑粉。
他甚至找到了赵明藏在鞋盒里的现金和加密点存储器，但他看都没看一眼。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离开了侦探社，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二天清晨，货运码头的工人发现了3号仓库里那具僵立的、死不瞑目的尸体。消息很快被封锁，但“清洁工”的恐怖传说在地下世界又多了一条铁证——任何试图窥探他秘密的人，都会迎来无声的死亡。
这起事件，像一道冰冷的警告，狠狠砸在所有蠢蠢欲动的心上。暗网上那个关于“清洁工”的悬赏帖，虽然依旧存在，但下面的回复变得更加沉寂和谨慎。
深渊级的发布者没有再出现，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楚昼，则像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家务，继续着他的“日常”。
城市的阴影，在他的脚步下，继续无声地收缩。但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短暂的寂静中酝酿。
（第八章 完）
